林慕去看了承桑祁的比试。
这人带着一堆亲朋好友,一路花孔雀一样从台上下来,沿路微笑挥手点头二位一体,对谁都抛洒魅力,吸引了在场无数视线。
也痛失了亲友。
其他人嫌丢脸,纷纷让他自生自灭,不打算再去给他呐喊助威了。
只有林慕一开始就站的比较远,跟了过去。
承桑祁跳上台,像模像样地和他的对手作了个揖,笑容满面地让人家指教。
他是轻松了,他的对手要哭了。
这次大比开始之前,关于大比中哪些人可能胜出,各个弟子心里早就有了预测。
相关的小册子更是层出不穷。
报名结束之后,可能出线的几个种子选手全被拎了出来,各方面资料编纂在册,印成了小册子,卖得到处都是。
但凡是参加了这次大比的,别说弟子,就是上面坐着观赛的长老,很多也买了一本来翻看。
顺便一提,卖信息册子卖的最好的那位商业鬼才就是承桑祁。
主打一个价格实惠,资料详细,还实时更新。
这位少爷非常不要脸地把自己排到了本次大比种子选手第一。
第二就是长鱼未央。
用他的话来说,枪打出头鸟,他和长鱼未央当竹马这么多年,怎么忍心让对方受这样的苦?
当然是要挺身而出,让自己来承受。
大家除了背地里“去去去”他两句,也没其他想法。
原因无他,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整个种子选手前十,就再也没有一个元婴了。
从第二开始是一位半步元婴的修士,再往下就只有金丹大圆满。
修仙界以东洲十六岛,西海二山,北境一域二宗七门,和南方五国为尊。
这次桃花海宴,下场的顶级势力就只有扶桑岛和蓬莱岛两处,其他宗门弟子少有来的。
不提自降身份这一茬,这比赛一轮轮打上去,本来就麻烦得很。
和承桑祁、墨知晏这种最近几年声名鹊起道后起之秀不同,这些人大多都是成名多年的天骄,不需要这种历练。
承桑祁是为了锻炼自己,长鱼未央他就不知道了。
他猜,长鱼未央可能是融合九转冰魄莲之后再做突破,也需要实战增加自身掌控力。
总而言之,场里总共就两位元婴,并列写在第一页,谁前谁后也就没那么重要。
反正都是大家需要连夜做法,烧高香祈祷不要碰上的人物。
承桑祁刻意抹掉了林慕的排名。
也没别的特别的原因,这本小册子不是近期才开始准备,而是很早之前就开始收集资料编纂。
等到大比之前才对外销售,只是为了查漏补缺,看有没有漏掉的人物。
这种存在不会太多。
能被称为天才的人,少有籍籍无名的,他们的准备工作做的很足,就算
有偏差,也只是那人近期修为又有突破,进行微调而已。
他不知道林慕的修为,也不知道林慕愿不愿意对外公布自己的身份——他的书销量极好,一旦被列入前几,就算从前默默无名,也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变得炙手可热。
一经上榜,林慕立刻就会被很多人注意到。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林慕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和林慕商量的那件事。
不仅是想试探他的态度,看他还要不要继续保密下去,以此来决定自己的动作。
也是因为……咳咳,赚钱嘛,不寒碜。
要是一开始就让人知道林慕很厉害,那他还暗箱操作什么?
至于会不会让顾客觉得自己买了假书……
他都已经提前在书里标明了“书中所记载信息,皆为本宗门秘藏资料,或有疏漏,大家以实际为准。”
有什么问题,也不能找他嘛。
再说其他信息又不是假的,只要不涉及私密的,年龄天赋宗门修为,就连长相性取向和婚配与否都给他写出来了。
还有什么不满?
承桑祁还是给了对手一个面子,让对方拿出武器和他对了两招,但他的对手只是一个金丹中期,还是很快打完下场。
裁判宣布结果时,台下已经没了林慕的身影。
马上要轮到林慕自己了。
承桑祁记着抽签号码,打算去给好哥们加油助威。
还没走几步,听到旁边有人在高声议论。
“马上就是澄仪兄上场了,咱们走快点,还能赶上开场。”
“哈哈,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抽到了咱们大师兄,正巧大师兄得了新的法器,可以拿这倒霉蛋试试刀。”
澄仪兄?
荟山宗的虞澄仪?
那不是前十里面,除了他和长鱼未央之外,唯一的那个半步元婴吗?
这串信息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谁抽到了排在第二道种子选手么?是挺倒霉的,要是倒霉的是长鱼未央就更好了。
根据扶桑岛收集的情报,那些顶级宗门倾尽全力培养的内门弟子、闭关弟子和少主级别人物加起来,也不过出了不到十个元婴。
参加桃花海宴的宗门大大小小加起来足有上千,可这么多的宗门,总共也就出了一个半步元婴。
确实值得骄傲。
这些宗门鱼龙混杂,各方面资源都不如大宗门宽裕,这人天赋不错。
承桑祁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朝着记好的擂台走去。
走了两步,那两道声音又传来:
“看到澄仪兄了,澄仪兄看起来状态不错啊!”
“这可不得把那小子打的满地找牙!”
承桑祁回头一看,发现还是刚才的那两人。
一人一身青衣,金丹后期修为,手边配着把弯刀,玄阶法器。
身旁另一人则穿着某个宗门的制服,胸口上绣着几株兰花,
衣服也是以白色为主,手边的法器比那人还要差上一些。
这两人应该来自不同宗门。
旁边又挤过来一个穿白衣胸口绣兰花的,头顶的发髻都歪了,满头大汗,急匆匆地朝他们挥手:
“我打听到大师兄的对手了!”
四周轰的一下炸了,纷纷看向他。
“什么?”
“是谁这么倒霉?”
“快说说,快说说,哪个宗门的?”
承桑祁环顾四周,发现这附近站了不少穿白衣的弟子。
修仙界大多尚白,很多宗门都以白色为制服,放眼望去就是一片白花花的海洋。
这里还几个擂台挨在一起,附近挤着不少人,穿什么衣服的都有。
他之前没注意去观察,还没发现这些人胸口处花纹的相似。
这么多同宗门的挤在一起?
都是来给那个澄仪大师兄加油的?
这里好像就是林慕的擂台……
这……
承桑祁托下巴陷入沉思。
这些人口中说的那个、即将被打的满地找牙的倒霉蛋,好像就是他的好兄弟啊。
承桑祁自诩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君子,心里立刻就生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他心说你们真是高兴早了,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他都要求神拜佛洗二十遍手去避开的两尊瘟神,你家大师兄直接在第一轮就抽走了一个,这手气也是绝了。
等会儿他就把这话告诉林慕,好好笑话一下他……
他心里库库闷笑的时候,去打探消息的那人已经喘过来气,在众多弟子的围拥之下,挺起胸膛,大声宣布:
“不用担心,咱们大师兄赢定了,对面就是个金丹中期!”
这是五年前的老黄历了吧?承桑祁想。
其他人不知道这茬,闻言立刻松下来一口气。
那个穿青衣服的取笑:“怎么,看你们这样子,像是之前还担心过似的?以澄仪兄的实力,除了东洲那两位少主,其他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吧。”
他说的无意,其他人心里生出几句嘀咕。
大致是觉得承桑祁和长鱼未央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明明可以直接参加登天大比,非要跑出来和他们抢名额。
承桑祁不以为意。
华弥仙境既然允许他们报名,就说明这是合乎规矩的。
每个宗门直接进登天大比的名额有限,他要么和宗门里的弟子抢,要么出来和其他宗门的弟子抢。
大家各凭本事。
所以这些人再不满,也只能在这里小声抱怨两句。
有弟子很快把话题正回来。
“你还没说呢,大师兄的对手什么来头?是男是女,哪个宗门的,用的什么武器?”
打探消息的弟子面露不屑:
“就一个散修而已,没有门派,也没有师承,名字说出去谁都不认识,能是什
么厉害货色,我还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一个师兄的嘴里打探到一点消息,不过啊……”
承桑祁无端从这句话里听出一点让人不舒服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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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这人看不起林慕的实力,而是他语气里藏着一种很明显的……
“你卖什么关子,快说啊!”有人推了打探消息的弟子一把,催促道。
打探消息的弟子脸上的鄙夷之色更加明显:
“听说这人还是从凡间那边来的,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最近才踏上了修仙路,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在短短几年里突破到了金丹。”
“孤儿?”有人惊呼,“这么惨?”
打探消息的弟子嗤笑一声,接着说,“你不知道,不仅是父母,听说他家里的人都死了,一个活的都没有。”
“这不是天煞孤星吗?”立刻有人接口咋呼。
众人“咦——”的嫌弃声响成一片。
“难怪修为突破的这么快,原来是死父母换来的呀。”
“这种修为咱们可不敢要,还是踏踏实实的修炼好了。”
“他也不怕被雷劈吗?这种路都敢走?”
这就是一个小宗门,弟子虽多,整体修为和素质却不算高。
乌泱泱凑在一起,一人一句,路过的人都能被他们灌一耳朵。
打探消息的弟子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
“不止如此啊,那位师兄告诉我,这人,品格还不太行!”
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之前的菩提秘境,大家都知道吧?咱们大师兄还进去过。”
其他弟子不耐烦:“这谁不知道?大师兄就是在里面找到了机缘,修为才能突破的。”
“还有大师兄的佩剑,也是在那找的。”
“你们插什么嘴,我还没说完呢!”打探消息的地弟子恼怒道,“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你快说!”
打探消息的弟子洋洋得意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收了得意,压低了嗓音,“我找的那个师兄告诉我,那人啊,还得罪了这里的某个大人物!”
“谁?”
打探消息的弟子隐晦地往高台上一指。
众多弟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华羽仙尊……不是吧?我的天,他怎么得罪的啊?”
那人声音压的更低了,“不是那位,是那位唯一的儿子,华弥仙境的少主。”
这话又引起一阵惊呼。
外人可不知道墨家父子之间的龃龉,外界谁不知道华羽仙尊爱子如命?
沁华夫人病了之后,父子俩相依为命多年,感情比寻常父子还要好。
得罪墨知晏和得罪华羽仙尊有区别吗?
打探消息的人很满意自己造成的结果。
“听说啊,在菩提秘境里,那人机缘巧合下,和这位少主进了同一个考验之中。”
“明明是跟着别人混水摸鱼
,结果就仗着自己走狗屎运,抢先一步进了最后一关,非要说整个考验都是他的功劳,用道义绑架墨少主,逼人家把到手的宝物都给交了出来,你就说,这得是个什么烂人?”
瞬间有人提出不信。
“这种人……一个金丹期,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抢华弥仙境少主的东西?他不要命了吗?你别是被人给骗了吧,编故事也编个像样点的行吗?”
去打探消息的弟子这次没有恼怒,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
“你知道什么?人家是孤儿,实力也不怎么样,但人家会抱大腿啊。”
“什么大腿比得过华弥仙境?”
那人道:“一个不行,两个呢?两个不行,二个呢?”
“什么意思?”
那人歇了口气,故意吊胃口。
等别人催了才说:
“这次大比下场的那两个‘种子选手’,你们都知道吧?那就是人家的靠山,听说还有一个,是南方那边哪个国家的君主,你就说,厉不厉害?”
“我的天,这也太能抱大腿了,怎么做到的啊?”
负责打探消息的弟子摊开双手:
“这我哪能知道呢?术业有专攻,咱也不是这种人啊。”
他说:“要说天赋,咱们师兄弟也不差那些大宗门弟子什么,就是资源不行,修为才不如他们,但这个散修……咱师兄弟哪个不是随随便便甩他十条街,但要是论奴颜婢膝讨好人,你们再修炼一百年,也别想跟上。”
众人听得啧啧称奇。
要是往常,听到有这样的人,他们最多鄙夷一通也就算了,过不了几天就会忘了这件事。
但这人偏偏是大师兄的对手,那就是罪大恶极!
众人接连出言声讨。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得罪了人家少主,居然也敢来这里,我真是佩服他的勇气。”
“现在修仙界真是什么人都能来了,早说了,碧海桃花洲那边就该设一道关卡,最近几百年修仙界越来越乱,就是因为如此,好多都是那边跑过来的凡人搞出来的风波。”
“不行不行,刚才我还想着这人怪倒霉的,希望大师兄手下留情,现在……”
“打死算了。”
“猪狗不如的东西,撞到咱们大师兄手里,果然是因果报应。”
“…………”
承桑祁的眸色沉了下来,定在那个去打探消息的弟子身上。
这人短短几句话里就掺杂了好几个不实消息。
究竟是打听来的消息有误?
还是他故意在这里传谣抹黑林慕?
他是想借着林慕前期籍籍无名的时候大赚一笔,最好最后再遇上一两个沉迷已久的强手。
这种人的赔率往往特别高,顺利的话,一场下来能赚个十几万。
这就需要别人特别轻视林慕。
但他做的也只是把林慕从种子选手信息的小册子上抹掉,没有安排人去做这
样的事。
是谁?
承桑祁无声冷笑。
还用想吗?
林慕仇家又不多,最大的那一个,不就在这华弥仙境吗?
承桑祁唇动了动,传音给自己的影卫。
“去查查和这人接触的都有谁?”
从一个师兄的嘴里打探到一点消息?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师兄。
擂台之上,裁判长老耳朵动了动,把下方几道叫的格外大的声音收入耳底。
他皱了皱眉。
这些裁判大多来自于华弥仙境,也有从各个宗门中选出来的,基本会特意避开本宗门弟子比试的场合,要尽量秉承着公平的原则。
虽说不至于因此就对某个选手产生什么偏见,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了一些不喜。
在修仙界,喜欢攀龙附凤的弟子不在少数。
他见多了这样的存在。
一天天的,不用心修炼,就知道去钻研一些旁门左道,妄图一步登天。
不过这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真假未知,就算是真的也和他无关,这里是擂台,只看实力说话,裁判很快让自己恢复平常心。
另一边,虞澄仪拿起自己的佩剑,准备迎接自己的第一个对手。
旁边有动作快的弟子,已经凑到他面前,把刚刚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跟他说了一遍。
虞澄仪听得直皱起眉,厌恶地看向对面十几丈外的人。
“竟然还有这种事?”
“那他父母真是死有余辜。”
生出这样的败类。
他有心想再问两句,可惜比试在即,他也不好继续耽搁。
只得匆匆打发走同门师弟,步上擂台。
……
喧嚣从四面八方传来。
林慕慢慢走上擂台。
裁判都能听到这些人的话,他自然也能听到。
原来是这样。
他在听说这次大比和前世一样、允许下注之后,就知道墨知晏一定会动手脚。
也没什么。
无非就是前世的复刻而已。
只是……这些人提到的家人死绝……
这跟咒沁华夫人和顾随之有什么区别?
林慕把说话的那几人的脸全部记在心里。
裁判沉着脸重复规则。
基本就那几句老生常谈,不得故意对对手下死手,不得故意致人伤残……
说完规则,往后退去,站到场边。
“开始。”
虞澄仪朝对面看去。
桃花海宴每百年举办一次,只要年龄在一百五十岁以下,都能报名参加。
他今年接近大比最高年龄要求,已经是一百二十多岁了,比长鱼未央的年龄还要大上个几十。
能在这个年纪达到半步元婴的修为,确实称得上一句天才。
看得出他突破筑基时的年龄很小,长
相不显年纪,看着还是二十出头,一身白衣勾勒出魁梧健壮的身体,手边的佩剑气息沉凝。
虞澄仪单手背在身后,负手而立,半步元婴的威压外放,很有些渊渟岳峙的气势。
底下的弟子也都屏住呼吸,不再喧闹,等着看他出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人。
“你……”虞澄仪眉目肃正,似极为不耻,顿了顿才说服自己和这等人交谈。
他沉声开口,“你自己下去吧,别说我欺负你。”
“我等名门正道,不屑于你这样的人交手,还是自觉点,自己……”
林慕拔出剑,手腕腕骨清晰,一剑横扫。
暗红色剑气荡出。
横向打在虞澄仪身上,虞澄仪五脏六腑霎时移位,毫无防备,整个人从擂台上飞了出去。
发冠跌落在地上摔成两半,捂着肚子弯腰,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围观的人群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个弟子被虞澄仪兜头喷了满脸血,才发出一声:
“……大师兄!!!?”
其余人也分分反应过来。
“师兄你没事吧?”
“师兄!”
众多弟子七手八脚把他扶住,有人怒目看向林慕:“好卑鄙!你居然偷袭!”
“就是!”
“简直不要脸!”
林慕看向裁判。
裁判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神,不由多看了林慕两眼,高声宣布:
“一百二十一号赢。”
底下的人自然不服,抗议声此起彼伏。
裁判:“我已经宣布了比赛开始。”
他这话已经足够委婉,没说出口的是,比试的规则就是,裁判说开始之后就能动手。
是虞澄仪自己在那摆姿势,装高人,还对着对手放狠话。
他站着不动,难道别人也要等他废话连篇说完了才打吗?
自己不留心,被打下去不是活该?
荟山宗的人脸色难看得能滴出水。
话是这么说,但宗门里寄予厚望的大师兄就这样被人打下来,谁能甘心的了?
这才第一轮比试啊!
还是海选阶段,这时候出局,可是连名次都捞不到一个。
虞澄仪年纪不小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桃花海宴、借着大比在修仙界扬名立万的机会了。
好不容易才有突破,要是就这么回去……
别说他们不服,虞澄仪自己就接受不了。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锁住台上站着的人,刚才一派宗师高高在上指点人的姿态全然没了,披头散发,下巴还挂着血,狼狈得不行。
“我不服!”他切齿道,“他偷袭,我连剑都没拔出来,这不算!”
裁判一再被质疑,也沉下脸色。
“那你就不服吧,这里是桃花海宴,凭实力说话,自己实力不行,不想着提升自己,在这胡搅蛮
缠……”
他冷哼一声,一跺脚。
出窍后期修士的威压弥漫全场,压得
只有半步元婴的虞澄仪还能强撑着说一句话:你这是偏私hellip;hellip;?[(”
裁判拢起袖子,“你觉得老夫偏私,你就去告,看谁觉得你有理。”
他一扫袖子,靠得近的弟子被一股劲风推得连连踉跄倒退,在擂台边清出一块空地。
裁判看向林慕,“你晋级了,下去吧,准备下一轮。”
林慕的修为是顾随之掩饰过的,裁判和底下的弟子一样,都看不穿林慕的修为,但他能猜到一二。
能一击把半步元婴打飞到吐血……
不管虞澄仪当时有没有大意,修为总做不得假。
要是放个普通金丹弟子在这里,虞澄仪就是光站着挨打不还手,那弟子也别想从他身上扯一根头发下来。
虞澄仪不是这人的对手。
无论怎样都不是。
最关键的是,这人可比虞澄仪年轻太多了。
裁判刚才升起的些许不喜被爱才之心替代。
传言果然不可信。
这哪里是一个只知道汲汲营营、钻小空子抱大腿的弟子?
观其年龄,才二十出头,就有这样的修为,还是独自一人修炼的散修。
何其难得。
虞澄仪还想抗议。
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承桑祁笑了,“这块地可真热闹,我远远看着,就觉得这边活人气格外足了,各位说什么呢?带我一个呗。”
他一声不吭站过来的时候还没几个人注意到他,这会儿一开口,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有人认出他,面色微变。
旁边还有被这结果惊呆的人恼羞成怒想骂人,也被身边的人拽住,“那是扶桑岛的那位。”
“扶桑岛的又怎……”那人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承桑祁朝林慕招手:“林兄,快下来,等你半天,你可算是打完了,这边等你吃饭呢。”
“长鱼也要打完了,咱二今天都顺利晋级,开个庆功宴怎么样?”
远一些路过围观的人忍不住嘴角抽搐。
第一轮晋级有什么好庆祝的?
无非是……
打这些人的脸罢了。
旁观者没有自家师兄参赛的感同身受,就是看个热闹。
本来以为是个普通热闹,结果这热闹一波二折,他们看得十分尽兴。
这些人在这里骂人家抱大腿,结果人家踩着他们家大师兄顺利晋级,和朋友一起去第二轮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的感知也和裁判差不多。
这叫什么抱大腿?
不就是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吗?
朋友相交,有时候连年龄都不看,还管谁的家世更高吗?
看把这些人酸的哦。
承桑祁不嫌事大,一勾
林慕肩膀,“我跟你说,等会儿我给你讲个笑话,刚刚听到的,还新鲜着。”
他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
“我听到有人说,就五年前,咱四个一起去菩提秘境那次,一个元婴,一个半步元婴,两个金丹,让一个筑基给带飞了,咱四个全在后面划水,我的天,活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这种绝世天才,你说咱们等会儿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好好感谢一下天才大佬?筑基大帝,恐怖如斯啊!”
这都不是暗讽了,这是直接拿巴掌隔空往人脸上扇。
骂的是墨知晏,说的人也跟着一起挨巴掌。
有人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窃窃私语逐渐变大,一开始还是眼神交流,荟山宗弟子被看得恼羞成怒,不敢骂承桑祁,就骂其他人:
“看什么看?”
旁观的人看热闹被骂,也是觉得稀奇,丢了脸不走,还要在这里硬抗?
索性也不收敛了,直接笑了起来。
之前全是荟山宗的人在说话,旁边的人在听,现在……
有人嗤笑:“原来是打不过,才提前这么抹黑别人啊。”
“还什么第二呢,简直……可笑。”
“人多势众啊?仗着弟子多,就在这胡说八道。”
“诶,那人实力是强,但人品……”
“你还真信啊?他这句都是假的,其他的就能是真的?我还觉得奇怪呢,一堆人在这里打探人家一个散修的消息,拿着大肆羞辱,”
“名门正道,他们算什么名门,随便哪个山头聚一窝猴子就算名门了?翻遍了宗门都找不出一个合体期的乌合之众罢了。”
“一场比试就来这么多人,怎么他家大师兄还没断奶吗?还要给他组一个奶娘团围着伺候?”
“……”
荟山宗弟子被说得面红耳赤,想反驳,又一口难敌四舌,被淹没在嘲讽的海洋之中。
虞澄仪脸挡在乱发之下,脸色扭曲难堪,只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由四周的嘲讽戏谑声传进耳朵。
第一轮就被淘汰。
还被这些很大可能一辈子都突破不了元婴的普通弟子嘲讽……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原本想,就算不敌长鱼未央和承桑祁,捞个第二总是可以的,谁知道遇到这么个拦路虎……
胡乱披散的头发下,他死死盯住林慕离开的背影,狠狠一咬牙,“我们走!”
……
林慕从人群中离开。
承桑祁双手环在脑后,嗤笑一声:“玩的真脏啊,你是真不打算把他弄死吗?”
他算是看明白墨知晏这个人了。
实力不怎么样。
玩这些恶心手段真是一套一套的。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快了。”林慕道。
承桑祁勾唇道:“行吧,不过你这手气也太烂了,一抽就抽个半步元婴,现在好了,你的实力藏
不住了,咱们发财的美梦破灭了……靠,你刚刚怎么没把他按住打一顿,老子那么多钱啊,就这么没了!”
他说着瞪大眼,气愤得不行。
林慕想说无所谓。
那些人言语羞辱里还带了他母亲,他下的手不算轻。
那人表面看着就吐了口血,伤都在内里,至少得养个几年,说不准还有后遗症。
顾随之冷不丁借他的嘴冒出一句:“给他脸了吗?他也配让我出第二招?”
承桑祁愣了愣,笑得直不起腰:“好家伙,你好拽,不过你刚才怎么不把这句话说出来,气死他们。”
林慕按了按眉心,“先回去休息吧。”
什么庆功宴,不过是承桑祁说出来气别人的话。
要真打个一轮就去办庆功宴,成傻子的就是他们了。
等回到房间,关上门。
顾随之道:“刚才我都想把你手里的剑抢过来直接把他捅个对穿了。”
林慕无奈:“你这不是违反规则,给对面送分吗?”
顾随之:“可那些人骂的人里面还有我!”
林慕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话。
那些人说他天煞孤星全家死绝,这个全家里面……正好包含了前今天才加入这个家的顾随之。
顾随之自己死都死了,满腔的怒火自然不是因为这个,他气的是墨知晏总能想出新的办法来恶心人。
他都不知道林慕为什么总是这么冷静。
林慕捕捉到他的想法,默了默。
他不是冷静。
而是早就知道墨知晏会做什么,而且他以前做的事情更恶心人……
没必要生气。
但这话显然无法安抚顾随之。
……好像每次,他和顾随之谁遇到事情,总是另一个更着急,反而是被针对那个更冷静,还要反过来安慰另一个。
姒京骂顾随之那次就是。
遇到和墨知晏有关的事情也一样,顾随之就跟个火灵符一样,一点就炸。
林慕把他从手腕上解下来,捋直了放在手心里,温声说:
“不气了,下次再遇到说话的那些人,我再把他们打一遍,给你和母亲出气。”
顾随之仰望着他。
面前的眸色真挚,林深处静夜般深黑的瞳孔里满满倒映着他。
“或者我今晚就上去把墨知晏打一顿?我感觉墨天晔不会在意。”
顾随之莫名消气了。
但他不想表现得那么明显,一口咬在林慕手指上,留下两个细细的牙印,“打!把他牙都给我敲掉,看他还敢不敢让人乱说!”
林慕当真站起身。
“嗯,看我去给前辈出气。”
顾随之说:“不是给我出气。”
林慕怔了下,“嗯,给你和母亲出气。”
顾随之把自己转移到了林慕肩膀上,拿他的锁骨磨牙:“是给你自己出气!”
林慕失笑:“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顾随之说,“你要是给我和你母亲出气,那是你应该做的,但你要是给你自己出气……”
林慕好整以暇,“嗯?”
“那我会说,”顾随之抬起头,微微笑起来,“多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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