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你叫我什么？”
“大哥大！”颜芜骄傲挺胸,“你是大哥的男人，我当然要叫你……”
林慕抬手打断他，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了下额角：“我姓林。”
颜芜立刻配合地：“林大……”
林慕放弃了。
“算了,你随便叫吧,只是别……别那样叫。”他说，“听起来很奇怪。”
颜芜抓脑壳。
随便叫是怎么叫？
混血狐狸用自己本就不聪明的脑瓜子使劲想了想，试探地问：“客人？”
外面那个人好像就是这么叫他的。
而且之前他们本来也就是小商贩和客人的关系。
虽然也还是奇怪,但总比之前那个要好。
林慕都要点头了，顾随之忽然传音：“你一个狐狸精，叫别人客人,你觉得这合适吗？”
颜芜：“……嘤。”
他是个正经狐狸好不好？江湖规矩，他不会勾引大嫂的。
顾随之一槌定音：“叫林哥。”
狐狸精大尾巴耷拉着扫地,跟着乖乖叫人，“林哥好。”
望着面前快要四千岁的狐狸精,阅历几百岁,实际还不到二十的林慕心情复杂：
“……嗯。”
听说民间某些地方，因为长辈岁数差异，有些孩子年纪特别小，但辈分特别高，一出生就被别人叫叔叫爷，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甚至在思考自己需不需要给个红包。
当见面礼什么的。
作为一只狐狸,颜芜意外的勤快，还意外地爱干净。
安顿好屋子，立刻摸到厨房，打了一锅水就开始烧,烧完了还给林慕房间里送了一桶。
“之前风餐露宿，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有机会了，当然要好好享受享受，净尘诀只能保持干净，哪有泡在水里舒服，林哥您先洗着，不够我那边再烧。”
颜芜把毛巾搭在肩上，殷勤地拎着桶兑冷水。
他现在是大哥的“陪嫁小厮”，跟着大哥入赘，得注意一点，千万不能被嫌弃，到时候还连累到大哥。
“真贴心。”顾随之夸奖了一句，然后就开始催促，“快试试，这可是人家一片心意，不能浪费的。”
他这迫不及待的语气，打的什么主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林慕试了试水温，然后在顾随之期待的眼神下，抽出上次用过的发带，把眼睛蒙上了。
“……”
顾随之双手环胸，指指点点，“这不就见外了吗？啊？这是把前辈当外人了呀，你怎么回事？”
林慕不搭理他。
不把眼睛蒙上，他这个澡是别想安生洗完了。
他闭上眼，开始在回忆墨知晏的记忆。
他看过这些记忆片段，但几百年的记忆压缩在一起，不可能一下就把每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
楚，就比如混血狐狸这一段。
对于墨知晏而言，什么秘境都只是一个获取机遇的地方。
中间经历了什么事？见过了什么人？
只要不是危及到他自己生命安全的，在他记忆中的占比都非常小。
现在仔细去回忆，才能从庞大的记忆中找寻出一丝半点。
墨知晏当时是和棠溪聿风一起进的菩提秘境。
除此之外，还有华弥仙境跟着去的其他人护持，其中就有比较亲近于掌门一派的两位长老，分别是一个合体期和一个大乘期。
这两位长老，一位是掌门的师弟，一位是掌门曾经点拨过的一个弟子。
彼时墨知晏的身份还没有被戳穿，这两人都对这位掌门的独子非常亲近，尤其是那会儿墨知晏还顶着一个掌门救命恩人的头衔，进入秘境后，这一行人都处处护着他。
那时林慕还是一个散修，听闻菩提秘境开启，前往秘境寻找机遇。
那也是他前世第一次和墨知晏打照面。
他不认识对方，对方却认出了他，一见面就热情的迎过来，见他独自一人进入秘境，还以同姓为由语气亲切地邀请他同行。
林慕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还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舒服，因而拒绝了他的邀请，独自进入。
现在再看，却发现不是这样。
墨知晏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他刚穿越过来，知道后事，修为也没多少，对所谓的天道之子还有一分畏惧，拼命想避着他走，削弱他的存在感。
但奈何林慕那张脸太招人了，甫一露面就吸引足了目光。
尤其是华弥仙境中，见过沁华夫人的众人。
两个长老更是惊为天人。
师弟和一个随口点拨过的弟子尚且如此，作为他们的亲儿子，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墨知晏被赶鸭子上架，只能抢先一步，赶在他们前面邀请林慕加入他们。
既表现了自己对母亲的亲近，又展示了自己大度点胸襟，两句似调侃又似自伤的话，成功打消了众人的怀疑。
“我还是她亲儿子呢，都没能像你这样跟她相似，可见缘分啊……”
墨知晏说着，低下了头去，红了眼眶。
众人都是知道沁华夫人疯疯癫癫不认识亲儿子这件事的，只当他触景生情，感叹父母缘薄，注意力被转移，忙安慰他去了。
于是林慕成功被遗忘在了众人之外。
林慕当时根本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这群人自说自话，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十分莫名其妙。
进了秘境之后，很快找机会和他们分道扬镳。
菩提秘境地域广阔，分散开后就再难碰见。
但就是这样，他和墨知晏还是在秘境中多次偶遇。
他记忆最深的一次，是他九死一生破开秘境中的关卡，墨知晏恰恰好就在这时从天而降，掉在重重关卡守护后的秘宝上，不费吹灰之力摘走成果。
见他浑身浴血，闯过最后的关卡，还一脸无辜愧疚，装模作样想要把东西还给他。
这时华弥仙境的人慢了一步抵达，他们不知道前情，见林慕执剑而立，之前又经过一番血战，气势越发凌人。
而墨知晏重伤未愈，脸色苍白，气息虚弱，无端就弱了几分，手里捧着秘宝，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自然而然以为是他在欺负人，想要抢夺墨知晏的东西，他们决计不会允许。
林慕解释了事情原委。
但墨知晏立刻又补了几句似是而非、以退为进的话，就能让这些人自己脑补出一个“真相”，觉得他是想抢东西还不认，仗着自家少主心地善良，想要夺取他的机缘。
至于里林慕身上的血，秘境里处处都是危险，一个金丹散修受伤不是很正常的吗？谁知道他是在哪弄的。
至于外面的机关是谁破的？
当然是身上揣着无数法宝的第一仙门掌门之子，难不成还能是一个一穷二白的金丹散修？
这话说出去他自己能信吗？
这可是连合体期修士都难以破解的关卡啊。
说起来，这些人并不是仗势凌人、是非不分之辈，比起其他仙门势力而言，华弥仙境算得上是真正的名门正派。
当初李家那档子事，要是放在其他仙门面前，早就把李家人全部灭口以维护宗门颜面，怎么可能还带人上仙门求证？
但是人心总是有偏颇的。
不清事实真相的时候，人总会无意识的偏向于自己这边的人。
况且秘境中的东西本就是无主之物，先到先得，谁拿到就是谁的。
世界上多的是努力了一无所获的事情，两个人争夺机缘，这不是在正常不过的吗？
很多秘宝还是认主的，现在宝物在墨知晏手里，想要让他们因为林慕的三言两语，就让墨知晏让出来，他们还没有这么大度。
这件事后，双方都对彼此有了偏见。
华弥仙境的人因着他的脸对他生出的好感一扫而空，觉得他就是一个不知感恩、还不择手段的小人。
自家少主怕他遇到危险，好心邀请他，他不识抬举不说，居然还贪心地想要抢夺别人的东西。
有了这样的初印象，后来墨知晏父母没钱治病，病死在冬天的事情爆发，他们更加坚定了林慕品行不端的看法。
在林慕心里，对他们就更没有好感了。
只觉得这些人都是仗势欺人的败类。
后来华羽仙尊想要收林慕为弟子时，因为这件事，他一度想要拒绝。
只是最后没抵过那是他亲生父亲。
那次夺宝之后，他被卷入了一处洞府，被开辟洞府的前辈关在里面。
一直到菩提秘境结束，他才得以出关。
而那时，在秘境之中收获满满的墨知晏早已成为众人众星捧月的对象。
这会儿，从墨知晏的角度来看，林慕才知道这一次菩提秘境之行，他究
竟收获了多少。
百年难得一遇的灵果，千年不出世的神兵，万年开放一次的冰魄莲……
凡是秘境里面有的好东西，他一个都没放过。
大概是还忌惮着他头上那个天道之子的头衔，相比起对付其他人的手段，墨知晏用在他身上的手段竟然已经算是最温和的。
墨知晏不可能当着华弥仙境的人行事无忌，经常找机会脱离队伍，独自行动。
甩开跟着他的那些人后，他彻底不用继续伪装，仗着身后的势力强行抢夺，趁人不备偷袭，强行逼迫诱骗别人用命去给他探路……
那只混血狐狸就是其中一个倒霉蛋。
也不知道墨知晏怎么识破了他的身份，当着他的面拆穿。
却不是威胁他要告诉别人，而是软硬兼施。
“你别怕，我不是想害你，但外面那些是我的同门，实不相瞒，我们掌门去年才伤在妖族手里，重伤濒死，差一点就没了，他们要是知道你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你的。”
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被宗门派出来探路的小弟子身份，指着一旁的路说：
“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你快走吧，从这里走，我刚刚才从这边过来，你赶紧走，我帮你拦住他们。”
混血狐狸脑瓜子不聪明，但他毕竟也在人族混了几千年了，知道人族对妖族是个什么态度。
他没有贸然轻信这么一个人类，没有听他的话立刻离开，而是躲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见墨知晏确实在尽心尽力的替他打掩护，完事之后，带领着那一群人沿着他指的那条路离开，中间还几度忧心忡忡，四处张望，害怕他走的慢，被这些人发现了。
如此情真意切，他才放下心来。
但颜芜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墨知晏借助系统的道具布下的幻境。
也不怪他放松警惕，墨知晏那会儿才筑基期大圆满，金丹都没到，在整个秘境中都是蝼蚁一样的存在。
混血狐狸再不成器，也是个出窍期大圆满，只要他想，一爪子就能摁死他。
“他那个系统……未免也太全知全能了。”
按照墨知晏和系统的谈话，这片秘境中的宝物，有一小部分是他通过所谓的原著获取来的消息。
但毕竟不是地图，不会明确的告诉他宝物究竟在何方。
基本都是“主角随便找了一个方向”，他是跟在自己身后，才找准了方位。
另外一大半都是系统告诉他的。
那个系统竟然像是对这里面了如指掌。
哪里有好东西，哪里有危险，哪里应该去，哪里要避开，它都一清二楚。
而且别人获取一件宝物，往往需要历经生死，千辛万苦才能得到。
但他总能在系统的指引下，等别人把生死历经完了，辛苦也辛苦完了之后，踩点进去，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把宝物拿走。
事后要么装无辜，要么仗势欺人，让别人有苦说不出。
顾随之看得感叹：“你家这个名声，在他手里，真是败的一干二净。”
仗着身份强行抢夺别人的机缘，在强行威胁别人闭嘴，一旦透露出一星半点想要报复的念头，就直接杀人灭口。
这何止是蝗虫，简直是毒瘤。
偏偏这颗毒瘤还长在第一仙门的身上，别人说不得，碰不得。
这可真是……
“关我什么事呢？”林慕漠然道，“对于他们而言，我也是一个外人，不是吗？”
顾随之看热闹不嫌事大，“何止是外人，看这样子，你只要和他对上，你马上就是他们的仇人。”
林慕早不在乎这些了，他冷静地系上腰带，垂眸道：
“仇人就仇人吧，反正也做不成亲人。”
第二天，林慕去找隔壁的那位扶桑岛少主兑现他承诺的情报。
跨进院子的时候，承桑祁一如既往的躺在摇椅上，见了他，未语先笑。
“客人来了，来的真早，我这刚刚吃完早饭，在这消食呢，哦，对了，忘了问你吃不吃饭了？”
林慕摇头表示不用。
“行吧，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承桑祁说，“你比较想知道哪个方面的事情？我可以着重给你讲讲，还是都讲？这样的话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林慕确实有想知道的，他问：“这次秘境开启，蓬莱岛圣子会来吗？”
“蓬莱圣子？长鱼未央？”承桑祁眨眨眼，“你怎么对那个冰山感兴趣？哦，对，他最近好像放出消息说要卖碧玉桃花来着，你想找他换这个？”
这人消息果然畅通。
林慕想起两座岛都曾出售过碧玉桃花，问道：“你这里也有吗？”
承桑祁笑道：“我可没有，碧玉桃花难养得很，稍不注意就死给你看，我前些年养死了一颗，刚种的这一颗还小，没到能开花的时候，你想要这个的话，确实是得去找他。”
“他确实来了。”
承桑祁换了个坐姿，手上转着他那杆银烟枪。
“你既然收到了消息，那你应该清楚，他想要的东西就在菩提秘境里面，与其等别人，不如靠自己，他肯定是要来碰碰运气，毕竟……”
他停顿了一下，说不上是调侃还是嘲讽。
“桃花海宴和登天大比在即，强敌无数，长鱼未央向来心高气傲，自然不甘心居于人后。”
“你能联系上他吗？”
“联是能联系上，但是这个费用嘛。”承桑祁转了转手里的烟枪，“我每次跟那个人说话，都觉得自己内心受到了创伤，客人要是想让我帮忙，总得给点补偿。”
“成交。”
“我就喜欢你这爽快劲，”承桑祁笑的花枝乱颤，“行，你还想知道什么？”
林慕问：“这次秘境开启，几家顶级仙门里，总共来了哪几家？”
“能来的基本都来了，登天大比之前的热身嘛，还有不来的？听说就连华弥仙境那位首
席弟子都来了，百岁出头的元婴??[，要是能在这次历练里面再有点突破，这一次大比，想必华弥仙境又要大大的出一回风头了。”
承桑祁眼珠子一轮，看向林慕的眼神带着点微不可查的刺探。
“据说他还是带着他那个师弟来的，就是他师傅的儿子，快二十岁了，还是个筑基。”
他用烟枪点了点桌子，话里有话：
“想当初，那位华羽仙尊是何等风采，百岁元婴，千岁化神，可谓修仙界千年不出的绝世天才，其夫人也不惶多让，八百岁就到了半步化神的修为，神仙眷侣之名传遍修仙界。”
“夫妻俩何等风华绝艳，谁知……生下的儿子却是这样的资质。”
林慕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只是问了一句顶级仙门，这人话里话外却只说了这一家。
他上次在这人手里卖了一块玉佩，极品的灵暖玉，上面可就明晃晃地刻了一个墨字。
而华弥仙境那位掌门就姓墨。
承桑祁未必知道什么，但是不妨碍他联想，反正试探嘛，又不要钱，不干白不干。
林慕眼眸黑白分明，眉目冶丽，气质却湛若冰玉，坦荡地回视他，不躲不闪。
承桑祁若无其事地笑笑，恍若无事发生，“不过嘛也不算什么，修仙界有我垫底，大家一直废得很安心。”
林慕道：“你现在的修为算不上低。”
就是前世两场大比上都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是这一世事情出了变故，还是前世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他说这话本是你来我往，你试探我一句，我就还你一句。
承桑祁却立刻得瑟起来。
“那是，等过两天我出去亮相的时候，我直接惊掉一地的眼球，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天空一声巨响，本绝世天才闪亮登场。”
林慕没有说什么，承桑祁也没再做这种事，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知道的事情。
两人又交流了一些其他情报。
菩提秘境的事，林慕亲历过，知道一些，但他向来离群独居，知道的也只是自己看到的，经历过的，毕竟不全面。
对于更多的细节，难免有所疏漏。
两人一直交谈到中午，林慕才离开这间小院。
承桑祁热情地挽留他一起吃饭。
他的修为几乎都是传承而来，在这之前，就如同凡人一般，早已习惯了如同凡人一样一日三餐。
林慕婉拒了他，回去找到在屋里勤勤恳恳修炼的混血狐狸。
“你要吃什么东西吗？”
“还有吃的吗？”颜芜盘腿坐在床上，一听吃的，唰地睁开眼，两个眼睛亮晶晶的，“林哥，我想吃烤鸡，可以吗？”
林慕一时觉得，这个修仙界好像和他以为的修仙界，中间出了点微妙的偏差。
在他过去的认知中，修者大多艰苦朴素，勤奋修炼，力求得证大道。
华弥仙境的弟子就大多是这样。
然而，现实中……
他身边三个人——顾随之，颜芜，承桑祁，三个人修为最低的都是金丹，另外两个更是称得上是大能前辈。
结果连一个辟谷的都找不出来，喝酒吃肉，别提多欢了……
“你就是被华弥仙境那些人给害了，”顾随之如此说，“没办法和普通人正常处了。”
林慕无言以对。
他带着混血狐狸出门，路过一家成衣店时，看到混血狐狸身上补了好几个疤都衣服，问道：
“你的衣服要换吗？”
他有些拿不准。
好歹也是在人族地界混了这么多年的狐狸，还是出窍期，也没什么养家糊口的负担，应该不至于连件衣服都买不起，一直穿着，莫不是这件衣服对他有什么特殊寓意……
“太好了，新年刚过，我居然就能换新衣服了。”混血狐狸高兴得搓手。
……居然真就混成了这样。
林慕带着他进了成衣店。
混血狐狸高高兴兴跟着伙计去挑衣服的时候，一旁的马车正在卸货，掌柜拿着算盘统计新运来的布匹。
从中看到一匹红色的料子，色彩灼灼，不似寻常鲜红，颜色要更暗一些，更偏向于彼岸花，乍一看简直靡艳得有些惑人。
不是林慕自夸，但他这张脸，不提个人喜好和气质，其实非常适合穿一些颜色艳丽的衣服。
就比如这样深沉靡艳的红。
他忽然有些好奇，当初他昏迷的时候，带他去买衣服，为什么基本上都是黑色。
“因为……”顾随之听他和承桑祁聊了一上午，被灌了一耳朵不感兴趣的东西，早就困了，打了个哈欠说：
“我不是跟你说我小时候在人族这边生活，过一段时间吗？按照我小时候生活的那个村庄的习俗，只有成婚的时候才能穿红的，所以……”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不用急，你要是想穿，迟早能穿上。”
林慕悄无声息收回视线。
又低下头，揉了揉滚烫的耳朵。
混血狐狸换了一身新衣服出来，林慕还没回头，就听到一阵叮铃当啷的声。
再一看……
“我一直不想承认他是一只白狐，还是白狐中最优雅高贵的九尾狐，”顾随之说，“他要是没那几条尾巴，我经常会以为他是一只五彩锦鸡。”
火红色的外衣，鸡毛还是什么动物的毛、以及一大串铜钱串出来的东西。
剩下一条麻黑色的腰带，可能是全身上下颜色最朴素的东西。
混血狐狸换了新衣服，高兴的脸都红扑扑的，拽着衣角羞涩的转圈给他看。
“林哥，好看吗？”
“……你喜欢就好。”
林慕付钱的手些许沉重。
又带着狐狸上酒楼吃了一顿他心心念念的烤鸡，成功成为了他心目中除了大哥之外最好
的人。
临走的时候，林慕顺便打包了一桌饭菜。
他不打算再出门了?_[(，剩下的一天多，他要留在院子里修炼。
见颜芜喜欢，特地多打包了两只烧鸡。
颜芜感动得大力拍胸口：“林哥你真好，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我保护你！”
顾随之：“我真的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被骗，把他卖了，说不定他还能给我俩数钱。”
林慕：“……”
很难反驳就是了。
好不容易等到秘境开启，承桑祁一大早来邀他同行。
“进了秘境，咱们就分道扬镳了，要是兄弟发达了，别忘了优先考虑我。”
承桑祁挂着他一贯的笑容，邀请林慕和颜芜上了扶桑岛的马车。
颜芜穿着新衣服路过时，承桑祁笑得更欢，“兄台穿得好别致。”
颜芜：“是吗？”
承桑祁笑而不语。
菩提秘境的入口在一处峡谷外。
他们到的时候，整个峡谷已是人山人海，阵势远不是绫月国国都拍卖会能比。
天空飞着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宝，庄重点的，用飞舟、宝塔载着飞行；
混不吝点的，花样就比较多了，破芭蕉扇子、葫芦……什么都有；
也有独行侠，踩在一柄光华耀眼的宝剑上，凌空而立。
林慕从中看到了不少眼熟的标志，都是各大仙门的内门弟子。
华弥仙境的九天仙莲、绫月国的绫月花、蓬莱岛的鸿蒙仙树、扶桑岛的扶桑花……
果然是各大宗门中能来的都来了。
其中一处格外打眼的，是一匹匹极为罕见的飞行灵兽拉着的豪华仙车。
几架仙车组成阵队，众星捧月一般，把最豪华的那架马车护在中间。
飞行灵兽洁白羽翼舒展，额上一个尖角，通身雪白无杂毛，四个蹄子都纤尘不染，身后拖着的马车更是奢华贵重。
马车车厢主体用秘法炼制过的白玉构造，四角悬挂精致宫铃，闻之如仙乐奏响。
车辕通体如水晶透彻，竟然是雪山上取下来的上古冰金。
“要说排场，还得是人家第一仙门的排场摆的大呀。”
太阳已经出来了，承桑祁用手挡着眼睛，眯着眼看去，“看看这阵势，比太阳还夺目，不行不行，不能看了，眼睛要被闪瞎了。”
颜芜跟着探头探脑：“哇，果然，好有钱啊！”
承桑祁一手撩开帘子，烟都不抽了，执着烟枪，自愧不如地叹息：
“我还以为我是在场中最小人得志的那一个，没想到还是不够，是我输了。”
“什么小人得志？”混血狐狸不明所以，挠挠头问道。
承桑祁看了林慕一眼，意味不明地轻笑：“比小人得志还要严重的是什么？
颜芜想了想，骄傲地抬起头，“让我得志！”
承桑祁：“……那，比这还要严重呢？”
混血狐狸头抬的更高，昂首挺胸，气势昂扬，掷地有声，“让我大哥得志！”
顾随之缓缓道：“我永远不会忘记这沉重的一天。”
这是他生前死后几千年加起来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这是什么现世报小弟？
当初他就不该搬个凳子看热闹，而是加入进去一起揍。
林慕到了喉咙的笑声轻轻一咽，清了清嗓子，顺毛安抚他：“前辈，冷静。
“冷静不了，放我出来，我要把他打成扶桑岛这小子手里的烟枪那么细。”
“这里人多，你克制一点，不要闹出动静来。”
“不，我不管，我今天就要……”
“夫君。”
“……………………”
顾随之咬牙切齿的嗓音一秒消失。
过了一会儿，顾随之咳了一声，慢悠悠地道：“我突然发现，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再叫一声来听听，我就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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