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涌起血色,何姒看着熟悉的场景,又问:“他们做了什么?”
老人没答,看向何姒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在打量她:“你为什么想知道?”
“或许我可以帮你。”
“还是帮他们?”对面的声音越发严肃,回荡在哗哗不绝奔流的水声中。
“帮你。”何姒毫不退缩地直视老人的双眼。
良久,老人终于认可了这个答案,他似乎很劳累了,整个人佝偻下来,缓缓坐在龟背上,抚摸着面前的龟甲说道:“你帮不了我。”
“我既然可以找到你,便可以帮你。”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老人似乎真的很在乎这个问题,充满倦意的浑浊眼眸也因着这个问题散发出一丝精光,与他的年纪极不相称。
“我……”何姒犹豫了一下,索性如实说出,“我患有查尔斯邦纳综合症,能让我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什么证?”
“你就当我有幻视吧,不过看到的东西并不都是幻觉,而有出处。”
“比如呢?”老人眼中精光更甚,“你可曾见过什么人?”
“人?”
“对,见到我的这段时间,你可曾还见过别的人?”
“吴丽天……”
“不是他们!”老人
何姒脑中突然闪过
“什么院子?”颓丧的老人忽然来了兴趣。
“方方正正的老式院子,和这一楼的有点像,里面竖着几根不锈钢晾衣杆,正在晾晒被褥。墙边倒竖着两把拖把,
何姒还没讲完,敏锐地注意到老人的身躯颤抖起来:“还有呢,为什么不讲了?”
“还有铁制的椅子,贴着黄色木纹的桌子,桌面的玻璃下则压着几张照片。照片上似乎是一对情侣,不过我看不清楚。”
“继续。”老人直愣愣地盯着她。
何姒不想再说了,可不知为何,却停不下来:“门外有脚步声,有人打开了门,我躲到了枇杷树下,然后……”
“说。”
何姒尝试着抿紧嘴唇,可剩下的话还是脱口而出:“有人从楼上跳了下来。”
“你看到那人了吗?”老人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满目悲怆,却像自残般疯狂地追问着:“那人……那人,她立刻死了吗?她死的痛苦吗?她有没有说什么话?说给我听。”
何姒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撕裂了,她不想回忆,可记忆的片段却反复被提取,她不想回答,可那些言语却一直在她口腔里冲撞:“她说……”
“何必欺负小辈。”
一道黑影快如闪电,从老朝奉手中射出,穿过温暖的红光,刺破弥漫的水雾,直击老者额心,老人踉跄了一下,摔倒在龟背上。
何姒松了一口气,终于摆脱拉扯的内心,找回自己的节奏。可巨龟感受到主人受伤,硕大的身躯浮出水面,昂起脑袋如蛇般朝三人嘶鸣。
水雾从它嘴中喷出,巨浪滔天,水汽更重了,小九重新扇了几下翅膀,显然比刚刚吃力了许多。
“没事。”老者勉力支持起身体,摸了摸巨龟的脑袋,目光在秦鉴和范宇之间逡巡,复又看向何姒,“你说的对,不该欺负小辈。”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没有答应我的要求,让我们帮你。”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老人重新站起来,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自己可以处理。”
言毕,巨龟转身,那道身影又逆流而上,向着月亮而去。
“等等。”
“几位就不用送了。”
此话一出,何姒便觉得双脚被钉在原地,竟是丝毫无法动弹。再看范宇,身体向前扑去,脚却无法移动,硬生生摔倒在地上,而老朝奉显然也失去了追击的能力,手中的伞掉落在地上,难得面露愠怒之色。
“妈的,真是言出法随,这下不好对付了。”
那道身影随着范宇的话渐渐消失,水汽重新变成月光,线索断了,不过危险解除,几人又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小九收起泛着火光的双翼,像是累极了,撒娇般停在何姒掌心,被何姒收到了口袋里。而楼下那摊烂泥又开始重新拾掇自己的身体,准备爬上来继续轮回。
“这个文物的能力是……他说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何姒明白了范宇的意思,见老朝奉没有反驳,也知道这次的问题棘手了。
“这也太邪乎了,有这能力做点什么不好,非要杀人?”范宇从地上爬起来,拍拍一身灰尘,“秦叔,你说有什么文物会有这种能力啊?”
“言出法随最早出自林则徐的《奉旨前往广东查办海口事件传牌稿》,各宜懔遵毋违,也就是严格执行、一律照办的意思,后来才有了各种引申意义。”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文物可能是《奉旨前往广东查办海口事件传牌稿》或者类似的文书?”
“只能试试。”秦鉴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一时又想不到更贴切的可能。
“那我让刘姐先去找。”范宇说完,又看向何姒,“但那老头刚刚为什么说是你去找她的?”
“不知道,反正是在梦里遇到的。”
“我看那老头说的没错,你看你描述的
何姒不语,她又想到了屋子里的那张照片,刚刚她没能说下去,如今却突然在意起来。
范宇以为她认可了自己的说法,又接着说道:“所以,这件东西会不会和你马上要研究的印城木塔有关系,这样,就符合了那个老头的话,毕竟从他的角度看来,一直是你在找他,你的梦境也是确定了要来这里才开始的吧?”
“木塔?”
“印城木塔不光光是建筑物,里面还有很多绝世藏品,秦叔,你觉得呢?”
“确实很多,”秦鉴一时理不过来,只是说道,“那就麻烦刘蕊了。”
“有没有可能不是我去找他,也不是他来找我,而是我们到了同一个地方?”何姒打断了两人关于木塔的讨论,说出了徘徊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