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巧,舀汤泼了江御一身的这人正好是云浩的表妹,也就是云老的侄女。
芳龄二十有四,玲珑有致,长得颇有韵味。
云老并不打算把亲戚和江御几人凑到一桌,但那个蠢儿子在今天把几个亲戚也叫来了,他只能作罢,总不能把人赶回去。
眼下,江御被泼了一身,黑色的外套上湿湿漉漉,从肩处往下一直滴到腰身,云烟阮手忙脚乱,忙道对不起,从桌上抽了纸巾就要上手给他擦拭,江御眉间淡淡,伸手制止:“没事,我自己来。”
声音清澈如水,云烟阮站在一旁,十分不好意思,眼下,脸上红晕散开,全身烫得厉害。
没等她收拾,已经有人走过来,将狼藉清理干净,低声附耳:“江先生,我去准备衣服。”
江御轻点了一下头,神色无常。
见人走开,云烟阮还想说什么,云浩忽地开了口:“阮阮,怎么这么不小心。”
云烟阮垂着头,更是不好意思,江御轻笑:“没事。”
云老忙让服务员拿了块毛巾过来,神色一瞥,见侄女满脸通红,心中了然几分,抬抬手让她坐下。
云烟阮又悄悄看了江御几眼。
白悠收回目光,就听云大师叹了一声,她眨了眨眼睛看他。
云老招呼助理,随后助理拿了个精致的礼盒过来,盒子足有半米长。
打开,里面是一把小提琴,面板是上好的意大利云杉,背板则是波斯尼亚上好的枫木,是云老工作室里收藏级别的小提琴。
这样的小提琴有两把,另外一把则是很多年前做江御老师时送给他了。
“来,丫头,拿着。”
白悠看着他,云老直接塞她怀里了,助理在一盘摸摸头,欲言又止。
白悠:“我不会这个。”
言外之意送她浪费。
云大师摸摸下巴,诧异了一下,“总归是送你的,你收下吧,你救了我一条命,也不提要求,我不知道你们小女孩喜欢什么,以后要是想到想要的,和我说就行。”
云浩目光落在琴上,瞬间傻眼了,之前自己有一个合作对象的女儿喜欢这琴,老爹连碰都不让碰,现在竟然送出去,还是送给一个连琴都不懂的,顿时有些生气:“爸,你这”
云老瞪他一眼:“闭嘴,要不是有白丫头,你爸我早死了。”
云浩气愤地将头扭到一盘:“就算没有她,也还有其他人。”
偌大一个北城,难道治个病,连个好医生也找不到么,他不信。
云烟阮咬了咬唇,因为云家有个大师,她自小也有学琴,虽然说不上天赋异禀,但好歹也说得过去,看着大伯将私藏的琴送给一个陌生小姑娘,呆了一瞬。
饭局结束后,雨已经停了。
白悠和楚屹站在路边,探讨了几个问题。
几米开外,云烟阮拦住轮椅上的男人,垂头轻道:“刚才实在不好意思了,我手滑了。”她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道:“我赔你一件衣服吧。”
不知道江御说了什么,她又红着眼睛,开口:“那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总要赔礼道歉,不然我心不安的。”
两人离得远,云烟阮紧张,声音便大了些,江御怎么回的是一点没听见。
“江少魅力还是这么大。”楚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白悠低头看了眼时间,又问了下蒋轶老李有没有布置作业。
楚屹见她背着书包,便问:“你高几了?”
不叫小神医总有些不习惯。
白悠抬头:“高二。”
“哦哦。”楚屹说,“江少的侄子高三来着,小江少在你们学校应该挺出名的,你应该听过他名字吧?”
白悠眉心跳了跳:“他叫什么?”
“江逢,金风玉露一相逢的逢。”
白悠:“”
敢情江逢和江先生还是叔侄关系。
程女士那句,离江家的人远一点还不时在她脑海里乱转,砸得她头疼。
一辆车在两人面前停下,司机降下车窗:“江先生问你们去哪?”
白悠:“去学校。”
楚屹想去见见那位仲先生,转头问白悠:“怎么还要去学校,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
白悠抱着小提琴,“我去那边坐车。”她没让程叔来这边接,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请假的事。
后座的车窗降下来:“上车吧。”
楚屹挠挠头:“你抱着琴,和江少坐后面吧。”
一路上都很安静。
白悠将小提琴放在腿上,拿着手机,和蒋轶聊天。窗子开着,吹在她白色毛茸茸的外套上。
楚屹看着外面的天,叹了口气:“看来要进入雨季了。”
雨季中药最难保存。
车子开到学校外面,道过谢,白悠抱着琴下了车,湿冷的风吹过来,站在原地打了个喷嚏。
“你们看那个是白悠吧?”校门口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是她啊,我听说她车祸失忆了呢,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也不纠缠小江少了。”
“真的啊,我也听说了,好像也没以前凶了不过她车祸应该挺严重的吧,毕竟在医院待了一年呢,竟然没有毁容,也是挺幸运的。”
“应该也是经历过死亡,所以性情大变吧,不过是怎么出事的,怎么就发生车祸了?”
“谁知道啊这个,坏事做的太多,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呗。”
白悠又打了个喷嚏。
几个人抿了抿唇,干咳了声:“别说了,她朝我们看过来了,快走。”
白悠:“”
楚屹和江御说着话,见他看着窗外,也顺势看过去,随后笑着:“江少,我可是看见云老的侄女要你联系方式了哦。”
江御不以为然:“我给了你的。”
楚屹:“”
江御又道:“毕竟是云老的侄女。”云老当过他的老师,这点面子要给。
楚屹沉默几秒,果然见自己手机上新朋友那里有个红点…
江御嗤笑一声:“你爷爷希望你早点结婚,我觉得我算助人为乐。”
楚屹点开头像,是云烟阮本人,在水畔,穿着旗袍的照片。他没理,放下手机,一阵无语,“我还年轻呢。”谁知道啊,他才十九岁!他爷爷那一辈普遍结婚较早,看他整天到处跑,自然也希望他早点结婚。
“而且!”楚屹咬了咬牙,气愤道“我不打算结婚的。”
江御瞧他一眼笑了:“这话别在你爷爷面前说,会被打。”
楚老爷子几乎一辈子不问世事,接受不了现在这些孩子的观点,在他眼里是离经叛道,更别说是自己的亲孙子了。
楚屹抓了一把头发,不想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