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吐真剂?”
黛玉指着迎春摊开的手心里,几只纤细的小针筒,兴奋地问。
在扬州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东西的妙用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亲自尝试。
迎春笑了,点点头、又摇摇头,得意道:“这是吐真剂的升级版,不仅可以让人说真话,更可以令人产生幻觉。”
“幻觉?”黛玉一双清灵的眸中闪着疑惑的光。
迎春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薄荷和丁香,凑近黛玉耳边道:“如果有人……你……”
黛玉一边听着,一边露出惊异的神情,片刻又笑了起来,点着迎春的额头道:“二姐姐你好促狭!”
迎春也笑,然后又正色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啊……黛玉睁大了眼睛,心中细细品味着迎春的话,一时间思绪翻涌。曾经面对“亲人”的算计而不知所措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好姐姐,我受教了。”黛玉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马车外人声渐渐响起,紧接着,宝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二姐姐、林妹妹,咱们到了。还不快点下车来?”
迎春和黛玉闻言,交换了一下了然的目光,一前一后下了车。
抬头望去,原来已经进了四皇子府的大门,此处应是大门和二门间的一个套院,一众女宾都要在这里下车,然后由四皇子府的下人们引着步行进去。
薄荷和丁香先主子们一步下了车,如今一左一右陪在迎春和黛玉两侧。她们这段时间身子将养得不错,白白嫩嫩的,一模一样的银红色比甲,一模一样的面孔,一下子就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哎呀,你看,那是一对儿双胞胎。”
“长得还不错,水灵灵的带出来挺体面的,她们的主人是谁?眼生的很。”
“早知道让我家里也帮我淘弄这么一对儿。”
周围的女人们议论纷纷,尤其是年轻些的女孩子,不由得都看了过来。
迎春和黛玉相互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只跟着引路的丫鬟往前走,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议论。
宝钗却是十分大方地左右顾盼了一下,向周围的女宾们团团一礼,温声道:“见过各位夫人小姐,我们是荣国公府的,这厢有礼了。”
“原来是荣国公府的,好几年没见他们家的女眷出来走动了。”一个身穿墨蓝色宫装的中年妇人道。
她身边跟着的一个梳坠马髻的年轻姑娘疑惑地问:“不是说他们家只有一个嫡小姐,如今已经贵为娘娘了吗?这三个姑娘是谁?”
“管她们是谁呢?如今荣国公府江河日下,已经没有多少体面了,咱们先进去吧。”另一个满头珠翠、面相刻薄的夫人道。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目光从薄荷、丁香的身上,转移到了迎春、黛玉和宝钗三人身上,或奇怪、或疑惑、或猜测、或敌视……
毕竟,黛玉和宝钗盛装出席,那颜色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偏偏身份却不怎么高。
宝钗忽然觉得很窘。她原以为提了荣国公府,周围的女宾们便都会热情地应承她们。没想到,荣国公府在京城贵圈里,似乎并不怎么吃得开。
迎春和黛玉步伐不变,依然仪态端庄并肩前行。迎春微侧过头低声道:“少说多看、不要自以为是。”
宝钗落后一步,把迎春的话听得真真的,顿时更觉脸上发烫。她连连深呼吸,才把慌乱的神色压下去。
迎春这是在讥笑她没见识吗?可她刚刚确实显得很傻很笨。宝钗拢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心中暗恨。不就是权势吗?不就是地位吗?早晚有一天,她薛宝钗不用借着贾家的势,也可以高高地站成人上人!
众女宾相跟着逶迤行来,竟走了足足有两柱香的时间,穿过一条条移步换景的游廊,终于走到了一间花厅里。
只见这座花厅差不多有荣禧堂花厅的两个大,雕梁画栋、疏阔挺拔。花厅东西两侧的窗扇全部打开,竟然可以看到外面绿意盎然的杨柳和花色嫣然的迎春花丛。
这还差着两个节气,四皇子府的花竟然开了?难怪是要办“春日宴”,饶是迎春、黛玉等早有心理准备,眼中还是不免露出惊奇。
“四皇子府中最难得的,便是用温泉提前催发的春花春柳。要不,怎么叫春日宴呢?”一个高傲的女声在耳畔响起,“你们不要大惊小怪,丢了我姑妈家的体面。”
谁大惊小怪了?迎春不悦地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名一身红衣、妆容艳丽的年轻女子,刚刚走到了她们的身后。
迎春挑眉正想问她是谁?宝钗已经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向前两步道:“雅淑表姐!”
雅淑?王雅淑?黛玉心中一凛,想起眼前这个人是谁了。难怪看着面熟呢,竟然是王夫人亲兄弟王子腾家的嫡长女啊。
王雅淑此时已经淡淡地向宝钗笑了笑,又看向迎春和黛玉,自顾自道:“四皇子府的春日宴规矩很大。姑妈不放心,还特地让人给我捎了话,让我关照你们一二。
一会儿开宴,你们就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做什么事要先知会我一声,我点头了再去做,免得你们第一次参加没见识,丢人现眼。”
迎春愕然,这人是谁啊?自我感觉不要太好啊?凭什么一上来就想给她和黛玉做主,还嫌弃她们没见识?
黛玉忙小声说出了王雅淑的身份。迎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轻轻拉了拉黛玉的手,向着王雅淑道:“谢过王姑娘的好意。不过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和黛玉不用你操心。”
“哎,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你是迎春吗?论年纪你也得叫我声姐姐。我念在你们第一次参加春日宴,啥啥也不懂,好心好意提携你一下,怎么你还不领情?”王雅淑的眼睛立了起来,态度很嚣张。”
见王雅淑生气了,宝钗连忙上前一步,拉了拉迎春道:“迎春姐姐,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懂规矩。
雅淑表姐是好意,你不谢她也就罢了,怎么反倒轻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