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深不见底的裂缝里,一个红色的“弹力球”在不规则的裂缝中撞来撞去,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被抛飞,一会儿又急速下坠。
罗伯特头顶的红花此时尽然失色,变得像纸片一样雪白,如果在二次元里,他现在头顶上应该有飘出来的惨白小幽灵:
“这这这是什么——新新新救命法法法宝吗———”
顾鸿影哀嚎:“哪哪哪个缺德的家伙伙伙——弄出来的裂裂裂缝——我明明明明只炸炸——头顶上的花花花园——”
虞荼:“少说点话话话——省省省点力气吧吧吧——”
罗伯特:“但这真的很恐怖怖怖怖———”
不大的防护罩里,三个人的交流像是犯了羊癫疯,隔几个字便有接连的颤音。
防护罩卸去了碰撞时绝大部分冲击力,避免了他们受伤,但因为无处着力,他们在防护罩内“失重”,周围的撞击声又几乎使人耳聋,交流也困难。
这些裂缝比悬崖还夸张,他们在防护罩内摔了许久也没有停下来,虞荼甚至怀疑他们掉进了比马里亚纳海沟更深的地方。
在又一次撞到裂缝里不规则凸出的棱角后,防护罩带着他们高高飞起,强势地撞入了另一条裂缝中!
这条新的裂缝不像上一条那样弯弯曲曲,他们只在里面撞了十来下,就直直地往深处坠去。
裂缝下方的空间里,剑拔弩张的达蒙和奥利维亚双双怔了怔。
达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不要转移话题。”四周的裂缝越来越严重,奥利维亚在布满裂痕的地面上行走如履平地,“我们的账还没有算完。”
“是真的有声音!”达蒙面色大变,“从我们头顶上方传来的!”
奥利维亚刚想嗤笑达蒙用这么拙劣的方式转移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精神力便反馈给他一个结果———他们的头顶上方,那些四通八达的裂缝里,有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这个方向坠下来。
奥利维亚也是面色一变,水元素在他身后凝成飞离的翅膀,他和达蒙宛如同极相斥,飞快向两端退开,几乎就在他们退开的同一秒,上方黑漆漆的裂缝里,一个诡异的东西在烟尘四起中带着如霹雳般的气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那冲击力大极了,将只是出现裂痕的地面砸出一个深深的坑,蛛网般的裂痕以坑为圆心,将支离破碎的地面切割得更加支离。
达蒙:“......”
奥利维亚:“.......”
他们俩谁都没想到,在数万米深的地下,人也会遭受来自头顶的不明袭击。
即将燃起来的战火在这突发事件前暂时偃旗息鼓,达蒙和奥利维亚提着法杖,分别南北两端,小心地接近了深坑。
召唤出风带走了烟尘,坑里的“不明生物”露出了真容,是.......一团人。
奥利维亚看着两
株树中间缠着个两头四胳膊的怪物,一株树的上面还长了团灰色的毛瘤,只觉得那乱糟糟的脑袋、胳膊,还有那两棵树都很有些眼熟。
其中一棵被压住的树艰难地伸出一根枝条,枝条上颤颤巍巍地开了一朵惨白惨白的沙漠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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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维亚:“......”
从天而降的竟然是他的倒霉教子和那群糟心学生!
已经贴着他的脖子、快要成为黑乌鸦围脖的贝拉悄悄从他脸颊旁探出头:“是特伯罗哇——吓得没有颜色的特伯罗哇——”
很难形容奥利维亚现在的心情,他默默使出一个悬浮魔法,让那个发着红光的防护罩从大坑里浮起来,缓缓落到他身后。
终于结束了无止境的碰撞与下坠,“怪物”开始解体,变成了两个看起来得了脑震荡的人,两株蔫了吧唧的树苗以及一只撅过去的灰团子。
“哇哇哇——脏兮兮啊——”贝拉飞起来落到防护罩的顶上站着,“不省心哇——”
“怪物”解体之后,达蒙才发现他以为是新品种、又被贝拉称呼为特伯罗的树苗,竟然就是罗伯特!那株本应该被他栽在旧庭云端花园里的沙漠玫瑰!
在他的注视下,奥利维亚向旁边走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提着镶嵌宝石的法杖,水元素在他身边呼啸,凝成了实质的深蓝,语气里带了几分愉悦:“看来你的布置相当落后,小朋友们自己就逃出来了。”
达蒙握紧了自己深绿的法杖,骨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明明已经压制住了罗伯特身上属于奥利维亚的精神印记,拆走了罗伯特身上所有可以反击的魔法器具,他到底是怎么从云端花园里逃出来的!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布置就这样骤然失败,达蒙只觉得心间的怒火越烧越旺,连带着之前奥利维亚魔法攻击出的伤口都隐隐作痛起来,但很快,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因为烧焦的帽檐的遮挡,只能看到他勾起来的嘴角。
“奥利维亚你不想想——”达蒙忽然说,“他们是怎么下来的吗?”
他和奥利维亚所在的地方,是旧庭万米的地下,被称之为“尼德霍格诞生地”,万米之上,是雾之国。
传说云端花园复苏的那一天,花香将会向下垂落净化雾之国,等云端花园、雾之国、尼德霍格诞生地都被连起来后,尤克特拉希尔将彻底长成,世界不再迎来终焉。
但正常情况下,雾之国既是云端花园与尼德霍格诞生地的联接,又是他们之间的屏障,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试过毁坏旧庭,甚至进行过上下同攻,但都失败了。
他们最多只能重创旧庭,只要魔法材料投入够多,就能将旧庭修复好——这是奥利维亚都不清楚的秘密。
而旧庭一旦遭受重创,除了旧庭承认过的代行者,所有人都将困死在这里,成为旧庭修复的养料。
达蒙想,可以蜕变为尤克特拉希尔种子的罗伯特,从云端花园向下生根和从尼德霍格诞生地发芽,区别应该都不大。
“奥利维亚,你们将要永远留在这里了。”达蒙周身开始泛起黑灰色的魔法阵纹,他被帽檐遮挡的脸庞,眉心有树叶样的纹路闪烁,奥利维亚的水刃飞过来,只切到了一片空气,达蒙的身影在万米的地下开始逐渐淡去,“再见了,老朋友。”
说完最后一个字,达蒙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达蒙离开后,四处蔓延的裂缝开裂速度加快,裂隙纵横连接,像是一张没有死角的网。
代行者的标志将达蒙传送到了云端花园,确切一点说.......云端废墟。
带着坡度的云端花园此时已经被夷为了平地,地上长着鲨鱼锯齿的草不见踪影,造型诡异的石头也成了粉末,花园顶上垂下的纤长且开着鲜艳花朵的枝条连根都成了碎末,触目可及处什么都没有,只有鼻端萦绕着挥之不去、刺鼻而浓烈的植物的味道。
达蒙这一瞬感觉自己的心都不跳了。
诚然奥利维亚他们被困在万米的地下,旧庭将他们吸收后也能补全一小半的重创,但之后要填进去的材料,仍旧是一个令人肉疼的数字。
正思索心痛的时候,达蒙头顶的帽兜忽然被人扯下,他一惊,抬手便是反击,挥出去的魔力在来人手中卸力消弭。
达蒙——”他的身后有道控诉的声音,“打招呼就打招呼,没必要动手吧?”
谛长卿翘着腿,像躺在看不见的沙发上似的悬浮在半空中。
“奥利维亚都打上门来了!”如果说和奥利维亚打了一场还受了伤这件事让达蒙很生气,看见谛长卿他的怒气都要爆表了,“这么危险的时候你在哪儿!你有把尼格霍德大人的吩咐放在心上吗!”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没聋~”谛长卿嫌弃地飞远了点,“老、尼格霍德又不是让我守旧庭,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不能蛮不讲理地逮着我干活吧。”
谛长卿托腮,笑眯眯道:“我们俩可是平级呢~”
“对大人不要直呼其名,要叫尊称!”
达蒙想杀人。
他是真的不理解,英明神武、全知全能的尼格霍德大人为什么要为他安排谛长卿这样一位一天想把他打死一万遍的同事。
“好好好,尼格霍德大人。”谛长卿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就你要求多,也就只有我这样好脾气的人才受得了。”
达蒙:“........”
他真的想杀人!
他正想好好和他这位自己跑过来支援他的同事好好讲一讲道理,让他不要三天两头就擅离职守时,他的脚下忽然传来了剧烈的震动,之前旧庭无论怎样被重创,震感都不会传到云端花园里来。
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达蒙。”谛长卿坐直了身体,人难得变得正经起来,“万米之下除了奥利维亚与罗伯特,你还关了谁?”
达蒙也不知道,之前他那队手下只说多抓回来的这四个人身上都带着奥利维亚的精神印记,应该是奥利维亚带到魔法街道上买东西的学生。
他唯一有印象的,是奥利维亚将那个防护罩挪到他身后时的一瞥。
达蒙从记忆里回忆起了那幅画面,然后用魔法阵将记忆中的画面投射到现实中。
“顾鸿影、虞荼、埃里克、郝芝芝......多出来的那个是罗伯特?”谛长卿将防护罩内灰头土脸的身影依次认出,“他们是从云端花园掉入万米之下的?”
达蒙凝重地点点头。
“哦,懂了!”谛长卿点点头,又恢复成之前那种懒洋洋的样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达蒙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这种时候你还卖关子?!”
“人要学会苦中作乐。”谛长卿一摊手,“选吧。”
达蒙:“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这次对旧庭不满的人挺会选人的。”谛长卿先是直指被投射出的记忆画面中的顾鸿影,然后又将手指垂下指了指地面,“一选一个准。”
达蒙:“这叫什么好消息!”
他们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以至于达蒙不得不使用魔法让自己的双脚离开地面,才能在这样越来越剧烈的震感中稳定身形。
“这当然是好消息!”谛长卿用咏叹调一般轻快的语气说,“因为选人选得好,旧庭这次大概完蛋啦!”
“达蒙——”谛长卿笑眯眯,“你老巢没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