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多亏了昨天的充实睡眠,我起得很早,甚至比约定时间早了很多就到了警务局。
等了许久后,曼达和其他几个警官走出来,我下意识地躲进一旁的小巷里,他们说说笑笑,不知在谈什么,我并没有被发现。
待曼达和其他警官分开后,我才走出来。
“你意外地挺受欢迎嘛。”
“一点都不‘意外’好吗?”
我的突然出现并没有使曼达感到多少惊讶。
“那就是意外地自信咯?”
“我这是尊重事实。”
“真不愧是‘还没有成为警官但已经是实习生的曼达女士’呢。”
“喂!不许给我起新的绰号!给我收回啦!”
这家伙怎么一会儿这么沉稳,一会儿又变得那么幼稚呢?
“好好,在警务局门口这样斗嘴可不好哦,我们赶紧走吧,今天要做的事可不少。”
“那你就不要故意气我啦!”
因为距离较远,我和曼达便叫了一辆马车。
路上,坐在我对面的曼达起初一直低着头,后来像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便向我瞪了过来:
“不要一直看着我好吗?”
“我只是在发呆而已。”
“那也别看着我发呆。”
“你最近情绪不稳哎。”
“诶?有吗?”
“就像个气球一样啊我可不是指你的体型哦。”
“用、用不着你强调我也知道啦!”
就这样,我们保持着没完没了的对话,朝目的地前进。
我们都很清楚,今天的任务——访问那四名嫌疑人。
十五分钟后,第一个地点到了。
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花园别墅,看上去最近刚被打理过。
它的主人,便是嫌疑人之一。
花园里有几名佣人在打扫,曼达向其中一名佣人确认过主人在家后,才亮出身份并说明了来意。
很快,我们便得到了进入许可。
“是布拉德利先生吗?”
曼达一见到主人便直接问道。
“是的,请问有何贵干呢?”
“我是警务局负责调查一起凶杀案的警官曼达·利,可以麻烦您回答几个问题吗?”
曼达再次出示了她的警官证,布拉德利只是扫了一眼便点点头。
“当然可以,是哈里曼小姐的那件案子吧?”
哈里曼是席慕尔的姓。
“是的。”
“请问需要多长时间呢?”
“最多耽误您三十分钟。”
“那么,请上二楼。”
“感谢您的配合。”
曼达朝布拉德利微微鞠躬。
这么快就得到了同意啊。
果然,让曼达来应付是正确的,有警官证的话,被拒绝的概率就大大下降了。
我们随着布拉德利来到二楼的会客室。
“喝茶吗?”
“不了,谢谢。”
“您呢?”
布拉德利看向我。
“啊,我也不用,谢谢。”
居然主动和我搭话,这一点让我受宠若惊。
“那么,请您随意问我就好。”
“好的。”
与此同时,作为记录员的我把提前注入过魔力的语音转化笔立在本子上——这样笔就可以自行将对话的全过程记录下来,我只需要负责翻页即可。
“案发之前,您为什么要住在阁楼里呢?是和死者有关吗?”
“这倒不是我也是个商人,打算从明年开始在符尔沃斯做生意,所以就买下了这个别墅,可别墅年久失修,我只好先在阁楼租了一个房间暂住,同时雇人来这里打理。”
难怪进来时总觉得房子里到处都跟新的一样。
不过,能雇这么多佣人,如此规模的别墅也是说买就买,这可是个做大生意的人。
“也就是说您和死者住在同一地点只是偶然吗?”
“是的。”
“您没有说实话呢。”
曼达如此判断道,和先前马车上那副幼稚的模样不同,她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直直刺向布拉德利,面无表情,完完全全是一副审问的姿态。
“阁楼的主人怀阿特先生和我说,您曾特意请求住在哈里曼小姐的旁边。”
“啊”
布拉德利仿佛有些慌张,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没了刚才的从容不迫。
“好吧我的确是为了哈里曼小姐才选择住在那里的,可我保证这其中的原因并不会对您有帮助。”
尽管如此,在承认自己有所掩盖之后,布拉德利还是不愿让出最后一步。
“那我就不问了,但希望您能够认真对待接下来的问题。”
而曼达也出乎意料地没有刨根问底,这使布拉德利松了口气。
“非常感谢”
“您和哈里曼小姐是通过生意上的往来认识的吗?”
“这个是的。”
“您和她有过什么合作呢?”
“唔主要是与无行者有关的商品出售,比如各种类型的魔药和武器,哈里曼小姐有这方面的存货。”
“有多少存货呢?”
“不算很多怎么了吗?”
“不,只是随便问问”
可你的样子完全是在认真地追问哎,我心中这样想着。
“案发当晚,您在做什么呢?”
“我的话在别的地方和人谈生意,一直到快十点的时候才回来。”
“和谁谈生意呢?具体的地址可以告诉我一下吗?”
问得可真详细啊
“中心广场南门门口的一家球类俱乐部,和那里的老板,名字是鲁库。”
布拉德利皱了皱眉,显然也是不太乐意把自己的行踪全盘托出,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曼达。
“好的”
尽管我这里已经做好了记录,可曼达仍掏出笔记本记下这个信息。
“您到阁楼之后就直接回房间了吗?”
“嗯”
“好吧。”
曼达的语气中有着些许的无奈,这我深有感触。
案发时间正好是阁楼里住客们的休息时间,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难以验查当事人这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
“那您在晚上十一点之后有没有听见隔壁有什么异常呢?”
布拉德利的房间就在席慕尔的左侧,席慕尔那里有什么大的动静,按道理他应该都能察觉到。
“唔那天我比较累,一回去就睡着了,什么都没有听见,很抱歉”
“不必介意。”
曼达问完后,我只在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您在案发后,有感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地方?”
“嗯就像是被人跟踪,或是收到恐吓信之类的。”
“不,没有。”
“布拉德利与死者的关系一定不只是生意伙伴这么简单。”
一离开别墅后,曼达便果断地说。
“他的确有不太对劲的地方。”
“但是,他接近死者的动机应该是好的。”
“哦?”
“因为他绝对是做大生意的人,却和存货不多的哈里曼小姐合作,这对他有什么经济利益可言?很可能是他想要帮哈里曼小姐。”
“原来你问席慕尔的存货多少是为了确认这个啊。”
真不愧是警官。
“你说不定还挺适合当警官的哦。”
“我本来就是警官啦。”
第二个地点,是一家民宿。
这里住的是另一位和席慕尔有过来往且曾为阁楼房客的人。
老样子,看过曼达的警官证后,我们很快就见到了第二位嫌疑人——哈蒙斯。
“案发之前,您为什么会住在那个阁楼呢?”
曼达以同样的问题作为开头。
“有什么为什么的?我都住在那里快两年了,这和案子没关系吧?”
不同于彬彬有礼的布拉德利,哈蒙斯的说话方式要不客气很多。
“您和席慕尔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也没什么关系起初是她托我每天下班回来时顺便带一份报纸给她,长此以往就熟悉了而已。”
“您在哪里工作呢?”
“经理在十字银行。从那到阁楼的路上有不少报亭,给她带报纸不过就是个举手之劳。”
十字银行的名气挺大,我虽没去过,但也有所耳闻。
银行的经理
正如曼达所说,在阁楼租住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资产的。
“案发当晚您也带报纸给哈里曼小姐了吗?”
“嗯,不过唉,那天遇到一个难缠的客户,我很晚才下班,回来时大门都快锁了。”
这一点也和曼达笔记本上的记载相符合。
“您一回来就去见了哈里曼小姐?”
“那倒没有我回房间喝了杯咖啡,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才去的。”
“大概是什么时间呢?”
“十点之后吧。”
“哈里曼小姐当时一个人在房间里吗?”
“不,还有一个人名字我想不起来了,但她和哈里曼的关系不错,总是会来看哈里曼,她亲眼看着我把报纸交给哈里曼的。”
“哦?可以告诉我一下她的长相吗?”
“白头发皮肤也很白没什么特征,但她是个很漂亮的人。”
毫无疑问,就是雪。
在我给曼达的嫌疑人名单之中,没有雪的存在。
现在,曼达显然已经意识到了雪与席慕尔有交际,并且雪还是那天晚上和席慕尔见过面的人。
她轻轻朝我这瞟了一眼,我假装没看到,把视线移到转化笔上。
“还有其他人看到您把报纸给了哈里曼小姐吗?”
“没有,不过有一个目击者不就够了吗?”
“您说得对。”
这次在结束的时候,我又问了相同的问题:
“您在案发后,有感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回答很直接地表现出了不配合。
“走吧。”
而曼达也没有替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