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喂孤老先生您就承认了吧!鹤不过是形式性地问一下您,无论您怎么狡辩,事实都不会改变的嘛!”
“把歌剧中那个彬彬有礼的贵族小姐还给我。”
我的小声嘟囔使“贵族小姐”哈哈大笑,木棍在她的手中一次次敲击着地板:
“哈哈哈哈不愧是孤老先生!这种时候还想着调侃我哈哈哈哈——!给您造成如此大的心理落差真是抱歉了”
“没关系,本来也没抱太大期待。”
“嘿嘿嘿”
满不在乎地,“贵族小姐”对我吐了吐舌头。
“孤老先生,这位是玛西亚,我的朋友,也是守卫军。”
千纸鹤向我介绍“贵族小姐”的真实身份。
“我是艾文,守卫军之一。”
身旁的少年说道。
我打量着他——暗金色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庞,坚毅果敢的神情又是一个长得像主角的家伙。
嗯,总而言之,我被三位守卫军小鬼算计了。
“好吧好吧”
我无奈地举起双手以示妥协:
“我倒霉,遇到了你们”
话一说出口,我便觉得自己像个穷途末路的反派。
“您真的有神性之目吗?”
千纸鹤再次跟我强调。
“随你怎么想那个叫玛利亚的小鬼不是说我会狡辩么”
“谁是玛利亚啊?!玛西亚!玛西亚!”
“喂,我听力很正常所以你不要对着我的耳朵大吼,另外别提着木棍靠近我。”
“咦孤老先生不讲道理!”
“”
这样争论下去毫无意义。我叹了口气,问千纸鹤:
“你一早就计划好这么做了?”
“嗯能够顺利实行,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多亏了运气,毕竟我们无法预料您的神赋会不会提前看穿不过即使您看穿了,也能成为判断您是否有神性之目的依据。”
经她一分析,提前预测反倒增大了被发现的几率果然是我倒霉。
“但无论成功与否,我都想试验一下。自那次之后,我便决定了。”
她说的“那次”想必是巴里克的那场赌局。
这家伙竟愿意做到这种地步要是警惕一点就好了。
“好好好”
事到如今,坚持否定的态度已是徒劳,虽说我还有些不太服气。
“所以,你们想怎么做?”
心脏剧烈地跳动,紧张使我直冒冷汗。
他们若不顾我的抗议,把神性之目的事上报给领主,那我目前拥有的一切平和生活将彻底离我而去。
或者
“唉,孤老先生还不明白吗?”
玛西亚颇为夸张地叹气道:
“七大神赋之一哎!真亏您在小镇上活了一百多年还仅是个孤老先生!”
“既然你清楚我的岁数麻烦你对我尊重一点。”
“诶——才不要呢您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嘛,况且我能用敬语已经是非常勉强了!”
“”
呼冷静,与小孩子计较有失长者风度。
“孤老先生,您刚才感应玛西亚跟艾文的攻击时,是不是一次性获得了神性之目的多个信息?”
“对啊。”
我脱口而出,全然不在乎这已是变相承认了我有神性之目。
实际上,我正在纠结这点:平时没反应的外挂为何突然起了作用?
说起来过去好像也有
“因为神赋是为战争而存在的,只有在战斗中,神赋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
“神性之目可以预知威胁,并在某种程度上提供化解威胁的办法。”
艾文简短地补充。
“为什么你们会了解?”
“是您对这方面研究得太少啦”
“唔”
玛西亚一脸得意的模样让我恼火,我读的书估计比她讲的话还多尽管的确没看过多少关于神赋的资料。
“哼哼哼,怎么样?您的定偶现在肯定什么也告诉不了您吧?日常中,神性之目的能力算得上是可有可无哦!”
“玛西亚,你少说两句”
谢谢你,千纸鹤。
“孤老先生,也就是说,您一百多年前便有神性定偶了?”
千纸鹤看着我。
嗯相较于玛西亚,我更乐意回答温柔的千纸鹤等等,定偶?
“啊?定偶?我没有定偶哦。”
“哈?!”
玛西亚大惊小怪地质疑时,千纸鹤也疑惑地皱起眉头。
“喂喂喂,您还不坦白么?顽固过头了哎”
“那个,孤老先生,您的意思是您没有定偶却有神赋?”
“是哦。”
“可您也许不知道,神赋是附着在定偶上的”
“我知道,但我的不是,我保证。”
哼,这群孩子真把我当作没见识的老头了。
七十年多前,艾琳诺告诉过我:
早在创世之初,她便将神赋的基本信息以“神谕”的形式告知天下。
除了神性之目,其他的神赋均被携带于固定的定偶中,这类定偶被称为【神性定偶】。相传世间仅存在七个,可事实上是六个。
而且,神性定偶的宿主一旦被选定,直到宿主死亡,契约才算作失效。
即“终生契约”。
“唔”
千纸鹤思考了一会儿,说:
“我相信孤老先生过往不曾有过神性之目的拥有者,相关的记载与现实有偏差也正常。”
“嗯我支持鹤!”
啧啧,这家伙一点主见都没有。但不需我多费口舌实在是万幸。
“孤老先生,为什么不参加战争呢?”
许久未开口的艾文提出问题,千纸鹤和玛西亚的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
“您的才华可是为战争而生的啊,您却隐忍不发,难道不觉得浪费吗?”
“才华么哦呀,说了半天,总算回到正题了呵。”
我自然没有忘记,眼前的三个年轻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鼓励更多的人参战、为帝国的荣誉效力、打破“永恒”的桎梏这些声音仍回荡在我的大脑中。
他们是小镇上主张“变化”的主力军。
“我怎么做是我的自由吧?”
没可能的,我绝不会改变我的现状。
“我不会使用魔法,你们可不要忽视这点哦。”
“没关系的啦孤老先生,跟神性之目最般配的是体术,魔法什么的用不了又没什么关系!”
哈?这家伙在想什么啊?明明是魔法世界无视掉算了。
“你们如果只是想说这个,那我就先告辞了。”
“喂,不许不搭理我,孤老先生!”
同这帮年轻人争执使我心力交瘁。
“千纸鹤,多谢你的招待,歌剧挺不错的哦。”
我望向犹豫不决的千纸鹤。
“啊,不客气您真的要走吗?”
“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尤其是身边还站着两个拿木棍的守卫军。再说,拉雅正等着我呢。”
“嗯”
千纸鹤低下头,我明白她在内疚:
“希望您再考虑一下您的事情,我们会保密。”
“谢谢但我请求你们,少多管闲事。”
我从千纸鹤的好意中听出一丝安慰,这反倒令我愈发恼火。
“对不起!”
千纸鹤像是看透我的想法一般,又一次谢罪。
“不好意思”
同时,玛西亚与艾文也认真地道了歉。
“”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开剧院时,外面正下着大雨。
没带伞的我一股脑地在雨中狂奔,试图以此浇灭心头的无名火。
可恶那帮
我咬着牙。
浑身充斥某种冲动,无处发泄的我试图用深呼吸平静自己。
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拍打在脸上,消耗着我的力气。
我差一点没能在那三个小鬼面前控制住情绪。
借着赔罪的理由邀请我去剧院,提前布置好陷阱来测试我只为暴露出我的秘密?呵,真有你的。
“呼呼”
冷静,冷静
小孩子不知轻重罢了别太计较,得原谅他们他们可是小镇的未来啊
不过
幼稚!愚蠢!
不夸张地说,当时,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动了杀心。
我无比清楚——神性之目意味着什么。
一旦引发关注,我的自由将不再属于我,我已习惯了一百年以上的生活将迎来彻底的更改
所有我熟知的人将用另一种眼神看待我,所有我珍视的事物将变得陌生。
换句话说,倘若他们真的上报给帝国,我能选择的只有接受安排好的命运,亦或是自杀他们根本不明白,他们满脑子全是战争无聊至极!
可恨的年轻人
我打了个喷嚏。
又一个。
果不其然,淋雨的结果是我一回到旅馆便感冒了。
不过,幸好至少抛开了坏心情。
坐在旅馆大厅等我的拉雅见我回来,立即把一条毛巾搭在我的肩上。
“我明明说过出门要带伞。”
拉雅盯着我。
“抱歉。”
“我买了些药给你,放在你房间的大木桌上,你晚点记得喝。”
“嗯”
“你去换身衣服,十五分钟后去吃饭。”
“好。想得这么周到,麻烦了哦”
“我是怕你出意外,到时会麻烦好几倍。”
交代完毕,拉雅眨了眨眼睛,确认没别的要说后,便上楼了。
“”
我默默抓紧了毛巾,呼气声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这样啊,原来我仍在恐惧。
然而,我又怎能不担心呢?
我已不渴求别的东西了,守住当下即可——莫非仅此而已也有错?
不愧是我,一到这种时候,便唉声叹气、无能为力了。
我一步一步踩着楼梯,缓缓走进自己的房间。
“算了,考虑不了太多了。”
我拍了几下脸,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
换下愁苦的脸,做出一个微笑。
“管它什么烦心事,休想影响我与拉雅共进晚餐”
孤老先生,前进四!
加油啊,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