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周医生说,我这是强制催眠的后遗症。”
抚在他脸颊的手一颤,沐晚晚瞳孔睁大,不敢相信。
“是,是谁做的?”
他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个名字,轻叹一声。
“我的失忆不是意外,应该是他趁我受伤,强行洗去了我的记忆,我醒来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事情都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几分真,几分假,无从分辨。”
洗脑的过程有多痛苦,其他人根本无从想象,更何况还有这要命的后遗症。
她挣开了他虚握着的手,缓缓上移,抚到了他的眼尾、太阳穴,触碰他曾经可能贴过电极片的地方,心疼得快要撕裂。
“我曾经怪过你,以为你出事之后爱上了宁南湘,我以为你已经变心,差一点,就想要离开你了。”
嗓音里带着颤抖着哭腔,目光依恋地流转在他的脸上。
“我真可笑,竟然会怀疑你的心。”
指尖往下移,点按在他的胸口处,瞬间又被他紧紧地握住。
“你不知情,会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我的身体……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我受伤期间,他像是把我改造成了一个专门为他所用的机器。”
沉重有力的心跳,从她的指腹处传过来,她的耳膜也跟着震响。
“他会付出代价的,北枭。”
她缓慢地贴紧,伸手环抱住他,脸颊紧靠在胸口处,耳边的心跳声音愈发清晰。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好,这一切的痛苦都不算什么。”
厉寒辞低下头,唇轻吻在她的额头上。
不知出于心疼,或者是愧疚之类的心情,沐晚晚没松开他,他却是得寸进尺,悄悄把吻延续到了脸上,接着是她的唇,一步步蚕食她的理性。
夜深,顶楼平层光线昏暗,窗外银白月光洒进来,将两人映成银灰色剪影,倒影在床前。
夏山医院的值班室内,周琛坐在电脑前,指节托了托无框眼镜,镜片下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来,目光幽深。
“啧,难办!”
在报告还没来得及审核的时候,他就通过内部系统看到了大脑平层扫描的结果。
除却厉寒辞提过的精神问题,她的大脑皮层还长了个肿瘤,目前的大小还没压迫到神经血管,但说不准以后会怎样。
他闭了闭眼,思考着可行的方案,手机拿出来,联系人划到刚添加的那一栏,快点到通话键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瞥见电脑屏幕右下角时间即将跳零,想必他们已经睡下,此刻打扰终归是不好。
叹息一声,他熄屏了手机,放进白大褂的兜里,一脸正经地拿起桌上的文件夹,里面是俞惜寒住院时上交的所有报告单。
抱着去看一眼的心态,他走到了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里面陪床的人未睡,坐在延长的躺椅上,屏幕光线照得脸发白。
他的角度,能看到杨柳挺翘的鼻子,微卷的长睫毛,不知看着什么出神,极有规律又缓慢地眨眼。
不知站在门口多久,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大概是工作群里有人@他,极其安静的环境里,这声音异常清晰,通过门缝传进去。
里面坐着的人颤了一下,察觉到目光抬头,视线在黑暗中交汇。
明明她看不清窗口那人是谁,直觉就是周琛。
没有敲门,门直接被推开了,周琛迈开长腿走进来,文件夹抱在胸口,挺直了腰杆,垂眼扫了一遍病房,确定床上的人已经熟睡,才看向她。
“你怎么来了?”
杨柳用气音问他,又怕吵到俞阿姨睡觉,抬手指了指门,表示去外面说。
两人出去之后,便把门关上了。
“值班,随便看看。”
他装模作样地翻开文件夹,从胸前口袋处拔下一支签字笔,往白纸上图画了一下,很快合上。
没注意他写了什么,杨柳以为他真是来巡查的,心里有些失落。
她还特意出来跟他说话,是不是显得自作多情?
文件夹合上的下一秒,他抬眼看了看护士台方向,天花板上往下挂了个电子钟,时间已过零点。
“有点饿了,想吃东西。”他看向杨柳,对方还有些懵。“饿吗?”
显然是邀请的语气,她立马振奋起精神,低头垂眼,小声回答了一句。
“还行。”
“关于俞惜寒,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讲一下。”
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态度冷淡下来。
“哦。”
杨柳没法伪装自己的情感,连失落都会表现在脸上,机械般地往前走,头顶像是有朵乌云缠绕着她,淅淅沥沥地在她心里下着雨。
垂眼看着她的背影,周琛心里牵动了一下,想要说的话都被他咽进喉咙里,换成一句毫无诚意的——“去楼下吧。”
楼下开着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灯光又白又亮,锅里煮着关东煮,冒着热腾腾的水汽,刚推门进去,扑鼻而来的昆布香。
两人买了一些简单的小吃,坐在窗口的位置,对着玻璃窗外,边聊边吃。
“你在病院照顾过她,有没有听医生说过她脑部的问题?”
杨柳回忆了一下,接着回答道:“我不打听患者病情,只知道俞阿姨是受了刺激才导致精神问题,之前帮她清理身体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咽下嘴里的食物,他顿了顿,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刚刚她的脑部扫描结果出来了,她的大脑皮层长了一颗鹅卵尸大小的肿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