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沐晚晚就对他不抱有期待,见他糊弄两句后就抱着水杯喝茶装死,更是没了试探他的耐心,把平板收回来熄屏。
“贵公司在发布会上暗示缪氏提供的原料有问题,是有什么证据吗?”
舍去了自证的步骤,她很想知道厉氏这么引导舆论的原因。
很显然,缪氏的原料有问题的概率不大,他家和很多大公司都有合作,质量是出了名的好。
“这,销售部的事,我从哪里知道去呢?”
王经理一问三不知,手里的茶仿佛烫手一般,又被他放回桌上,有意无意地抬头看看挂钟。
“时间也不早了,鄙人多有打扰,沐总早点休息吧。”
很快,他就坐不住了,弯着腰起身,又朝沐晚晚鞠了一躬。
沐晚晚客气地送他出去,暗自腹诽:厉氏的员工都这么两面三刀吗?
晚上的风有些微凉,将她蓬松的长发吹扬,路灯下飘逸的发丝仿佛浸着月光。
她用手指勾住长发,目光朝着风吹来的方向看,黑色金属勾栏的围墙外,似乎停着一辆车。
车灯全熄,万物寂然,看起来没有人的样子。
“沐总,不用送了,我的车就停在外面。”
王经理边笑着边跟她挥手道别。
“慢走。”
以为墙外那辆就是他的车,沐晚晚便停住了脚步。
看他微胖的身影一路远去,绕过了那辆车,往小区大门口的方向走。
“奇怪,什么人把车停我家门口了?”
沐晚晚疑惑地嘟囔一句,只以为是小区里哪个人停错了位置,没再管他。
路灯没照到的地方,一个男人靠在主驾驶座的阴影里,光影雕刻出他精致的下颌线。
他在车里盯着别墅门开,看到自己的下属出来,身后跟着的她。
对比市场部小王的肥胖身躯,她就像是个纸片人,风一吹就飘走了。
两天不见,她又瘦了下去,可能是没好好吃饭,也可能是自己害的她。
内疚的心理让他忍不住想下车找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误会,他不是有意要打压缪氏,这只是一时的气话。
脑海里浮现出那日他强吻沐晚晚时,水汪汪的眼里,是愤恨,是痛苦,独独没有对他的感情。
“是我错了。”
他闷着声,叹出一口长气,头仰在颈枕上不敢再看她。
隔着窗,贺鸣远捣鼓完手里的器械,一抬头就看到沐晚晚站在屋外的小路上。
披了件薄外套,也抵不住晚风的凉意,抓着衣襟的手颤抖着,透白的皮肤也跟着泛了青色。
“外面冷,怎么不穿个厚点的衣服出来?”
他快步出门,将随手拿起的卫衣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宽大的男款外套将她包了个严实,衣摆长到膝盖的位置,一点风都钻不进来了。
“也就几步路到屋里了,你特意出来送个衣服干什么?”
沐晚晚无奈地笑,抵着他搭在衣服上的手,想把外套还给他。
“几步路也会着凉,难道是嫌我衣服上有味道?”
他强硬地压着她的手,不确定地低下头嗅自己的衣服,额头快蹭到她的脸上。
除了沐晚晚身上的馨香,没有别的气味。
厉寒辞暗自神伤了几分钟,准备要离开,下意识地转头,竟看到两人耳鬓厮磨。
那个男人的嘴几乎贴到她的脸上,她还无知无觉地笑!
一股心火烧上了头,他点火亮起车灯,把墙内的男女吓了一跳。
“那人一直在车里?”
沐晚晚奇怪道,身子不自觉地远离了身边的男人。
发觉她的小动作,贺鸣远有一瞬间的受伤,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朝着发动机响声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能在等人吧,我送你进去。”
他想抬手揽着她,沐晚晚就像背后生了一双眼睛,不着痕迹地先一步往前走,恰巧躲过了那只手。
“不用,谢谢你的外套,我先进去了。”
厉寒辞冷眼看他们分开走,那个男人还一步三回头的往别墅的方向看,气不打一处来。
竟然又被他捷足先登!
厉寒辞脚下油门一踩,车闪电一样窜了出去,厉寒辞只觉得自己疯了。
可笑至极!
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失去理智!
跑车一路狂飙到酒吧门口停下,他让酒保调了几杯烈酒,一口口灌下去。
冰凉的酒精钻进胃里,灼烧着空荡的胃壁,让他产生一种既疼痛又酸麻的感觉。
不知是为了惩罚自己还是麻痹自己,他喝到了意识不清,让酒保喊代驾的地步。
家里宁南湘已经等了不知多久,反复在客厅里踱步,窗口张望,总算在午夜之后,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缓缓地停在了家门跟前。
厉寒辞晃晃悠悠地走下车,鼻腔里的呼吸都带着浓烈的酒精味道。
“寒辞,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好久。”
宁南湘急忙开门把他搀扶进去,感受到他的身体略沉地压在自己身上,心中泛起了涟漪。
“你很久没有喝那么多酒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兴许是她太过聒噪,厉寒辞踏进家门的下一秒,就甩开了她,扶着额跌跌撞撞地躺到在沙发上。
宁南湘从柜子里翻找出解酒糖,想亲手喂给他吃。
醉眼朦胧,厉寒辞微睁开眼,拿了糖咽下,甜味冲淡了舌尖的苦涩。
“喝点茶。”
她又端过来一杯茶水,刚好温热。
厉寒辞摇头,撑着身子站起来,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全程连一个字都不愿跟她说。
“我听说了公司发生的事,你今天在办公室发火了吗?”
她捧着杯子,手指在杯壁上胡乱磨蹭,不甘心地开口询问。
男人定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嗓音因酒精灼烧得有些沙哑。
“你监视我?”
宁南湘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猜到又和沐晚晚有关。
哪里还有需要他厉总亲自去谈的生意?能让他喝成这样才回来的,只有一个人。
“我没有,这不是监视……”她小声地辩解。
谁知厉寒辞连听她解释的耐心都没有,踩着虚浮的步子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