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祭祀

黄色混浊的河水,不断冲击岸边,岸边的泥石不断落入河水之中,最后被河水卷走。

距离岸边有一些距离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祭台。

这是一个用砖石砌成的祭台。

每一块砖石之上,好似都散发无比诡异的气息,让人看了,有种源于内心的恐惧。

距离祭台还有一段位置的时候,人们便可以感受到一股实质威压。

见祭台。

如见神人。

神人在上,该俯首叩拜。

身穿彩色条纹祭祀服的老妪止步,转身看向身后的一群人,声音冷漠且充满威严,“上三牲,瓜果,钱帛。”

下方村民立刻把准备好的猪牛羊头端着,放在祭台之前。

紧接着是瓜果,钱财,布匹。

这是祭祀前的献祭前瞻。

老妪拿着拐杖,在摆满祭品的祭台上手舞足蹈。

祭祀舞。

有点像是跳大神。

和神圣沾不上一点关系,相反,无比诡异。

祭祀大队的后方位置。

刘根生盯着马车架子上面,沉默不语少女,眼中写满了心疼。

不管是村子,镇子,又或者大一点的城池,都有一个共性。

谁好欺负,那些人就欺负谁。

弱小,是原罪。

刘根生一家,在云水镇,属于比较好欺负的存在。

也就是所谓的老实人。

他家一共就两个娃娃。

去年祭祀的时候,献祭上去的是一名男娃子。

今年献祭的时候,他们家又献祭了一名女娃子。

那个沉默不语,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女娃子,便是他的女儿。

刘根生边上,是一名头发花白,神情呆滞,眼中满是绝望的老妇人。

老妇人衣着破烂,低着脑袋,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去多久,老妇人忽然抬头,看向刘根生。

“当家的。”

刘根生的视线从自家娃娃身上收回来,“怎么了?”

“我不甘心”“为什么去年献祭的时候,用俺家娃娃,今年献祭的时候,还用俺家娃娃。”“让他们就是觉得我们好欺负。”

刘根生不说话,低下脑袋,看着地面,神色晦暗不明。

刘氏依旧碎碎念叨,“我算是明白,在咱们云水镇,谁老实,谁就容易被欺负。”

刘根生盯着地面,有些失神,“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和他们动武吧。”“我们老两口,有什么战斗力,动武,还不被他们打死?”“再说,都乡里乡亲的,动武也不好。”

“乡里乡亲?呵呵……”“你把他们当作乡里乡亲,他们可没有把你当作乡里乡亲,你的儿子,女儿,都被他们拿去祭祀河神了啊。”

“你老刘家,要绝根了。”

这句话,直冲刘根生内心最深处,他喃喃自语,“是啊,我老刘家,要绝根了,一个女娃子都不愿意留给我……一个女娃子都不愿意留给我……”

刘根生的双眸逐渐变得赤红,伸手向着自己的怀中摸去。

那里,冰凉又坚硬。

是一柄菜刀。

“你说的对。”刘根生缓缓抬起头,看向刘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那个时候,以我们的阅历,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就是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回到过去,重新来过,以那个时候,我们的阅历,我们依旧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刘氏看向刘根生,握住刘根生的手,道:“不过,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浑浑噩噩的苟活在世,不如为了自己的孩子拼一把。”

刘氏从身上取出一个锄头头子,看向刘根生。

刘根生从怀中取出一柄磨的发亮的菜刀。

两人对视一眼,快速向前方的马车冲去。

身边的人看到两人拿着菜刀和锄头头,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马车,都是这些镇民自发组织起来守卫。

这些守卫的家里面,都有儿女。

每次献祭童男童女的数目都是固定的。

若是这车上的童男童女跑了,就会有以这些护卫的儿女顶替。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事若关己,没有一个人会不放在心上。

“刘根生,刘氏,你俩想要做什么?想要劫童男童女,破坏祭祀吗?”“耽误了祭祀,惹怒了龙王,造成咱们云水镇风不调,雨不顺,来年颗粒无收,你们可担待得起?”

刘根生与刘氏两人微微一愣,随后怒道:“我们家去年的时候,已经奉献了童男,按照镇子上的规矩,没有连年贡献童男童女的道理。”

“也就是说,我的女儿,今年不应该成为童女。”“所以,你们快点把我女儿交出来。”

“不然……”

左右看了看,刘根生这才道:“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刘根生举起手中的菜刀,对着身前最近的一人。

刘氏同样握紧锄头头子,对准前方,道:“快点把我女儿放了、”

马车上,那名长相极好的小女孩抬起头,看向刘根生两人,好看的眸子中闪烁着光芒。

“父亲,娘亲……”

小女孩只是在口中小声念叨。

她想要说些什么。

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父亲和母亲这是为了自己好,才拿起来刀。

她要劝说对方放在屠刀吗?

好似……不行。

她没有这个权利。

当然,她也没有权利让对方拿起屠刀救她。

她,只能感谢。

感谢父母为她做的一切努力。

“谢谢。”

小女孩小声念叨,不敢多做出太大的动作,怕影响父母。

祭台之上。

老妪祭祀依旧唱唱跳跳,似乎完全没有被下方的骚动而影响。

守卫不可能让刘根生带走女儿。

刘根生两人也不可能看着女儿被当成祭祀品,送上木筏,生死难料。

谈不拢。

只能动手。

刘根生两人,人少,势寡,怎么可能是那些护卫的对手呢。

手上的菜刀与锄头头子被打落。

整个人也被绑了起来,如同过年待宰的年猪一般,被穿在棍子上。

刘根生满眼泪水,口中喃喃自语,“囡囡,是父亲没用,是父亲没用,是父亲对不起你,囡囡,是……”

刘氏同样被绑着,与刘根生并排,她已经无法说话,只是自责的看着少女,恶狠狠的看着那些害自己子女的人。

马车上的少女,以泪洗面,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