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惨祸

法力无法运转,生命受到威胁,而自身却没有半分反抗之力,这种处境之下,符开元的心境由极度混乱渐渐归于平静。

对方的实力远胜于自己,但是没有直接下杀手,这就足以说明对方另有企图,这种情况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应对,在必死之局中追寻一丝可能的生机。

当他想清楚这一点时,心绪也渐渐归于平静,静心去看,眼中熟悉的青石小院又渐渐变得模糊,种种或熟悉、或陌生的场景开始在目光中依次轮转,又最终停止定格在一种场景之中。

两座青丘对立,屋舍俨然的小村庄在这两座小丘的夹缝之间坐落,其间枯黄色茅屋密布,唯有最中心的一座青石院子格外显眼。

这个场景既熟悉又陌生,符开元渐渐回忆起来,正是符家村的俯视景色,他只在跟随师尊踏上青烟锦、前往南域时见到过这种视角的符家村。

他意识到此时自己正驾着飞剑,立身于高空之中,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下,目光环视一周之后,只看到有一名陌生的修士立于远处。

符开元还没有做出反应,那人已经主动靠了过来,修为气息丝毫不作遮掩,正是练气三层,比他略高。

符开元本欲向对方请教此时是何情况,那人的声音已经传来:“道友,这村子中的血食已被我占了,道友请另寻他处吧?”

这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符开元一时接不上来,什么血食?符家村有什么东西值得练气修士占据。

他疑惑的问出:“道友所指的‘血食’是?”

那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友左臂半折,难道不是要取这些‘血食’疗伤?”

这话让符开元更加疑惑,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臂,入目之处,却发现自己的左臂竟然不知何时断去了半截,鲜血正从断口中淅淅沥沥的落下。

他疑惑于先前竟然无所察觉,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剧烈的痛感从断口处传来。

“罢了,罢了,道友既然意不在此,我也不便多管,至于这村中的血食,我便不客气了。”

那修士看符开元怪模怪样,索性不再耽搁,径直往符家村落去,落不半程,手中已经掐出了一道凌厉的法诀。

符开元只见数十道锋锐金芒自这修士手上脱离,随后便在对方的操控之下冲入村内,一座座茅屋被金芒外溢的法力掀飞,内里的人们惊恐的看着破屋而入的金芒飞向自己,随后便是一道道血箭自他们的咽喉之处射出。

这一幕让意识恍惚的符开元立时变得目眦欲裂,村内的长辈接连在对方的手段之下身死,咽喉中攒射出的血箭还未曾落地,便被悬浮于村子上空的修士以特殊法诀牵引,被道道金芒携带至对方手中,最后被收入一道小瓶之内。

不知为何,直到死了大半村民,他才后知后觉的做出反应,立时以仅存的右手从储物袋之中取出-铃犀枪。

左臂半截臂膀顺势夹住枪身,身形从半空下落,同时右手掐出法诀,三道练气法诀如今他只修成了一道:“青木伏妖-青木摧体。”

法诀掐毕,没有青芒浮现,只有数十道木针凭空而显。

这是青木摧体法诀的第二种施行形式,将外层蕴养木针的青光尽数化作木针,法诀的威能会因此下降许多,但作为弥补,可以多出二十余根木针。

数十道木针脱手而出,在村内游荡的数十道金芒被依次挡下,盈余的木针则将那一道道已经飞向修士的血色金芒拦截。

对方正专注于收纳血气,却遭逢这种变故,立时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方才让你走你不走,如今又来坏我好事,当真找死。”

这人手中取出法剑,金芒吞吐,准备杀向符开元。但当他转身之时,却发现符开元此时已然满目血红,右手持枪,铃犀枪枪锋上青芒吞吐。

他堪堪避过脖颈要害,又将手中法剑下压,抵住符开元刺出的第二枪,心中大恨,又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尚不曾杀你,你却来找死。”

符开元只闭口不言,单手持枪,此时他浑身气血逆涌,理智已经丧失了大半。

此时只凭借三品仙诀的深厚法力,不知节制的拼命杀伐。他借着先手的优势,枪枪杀向对方的要害,这修士虽然修为略高,但似乎是修行的仙诀不济事,只能在符开元枪下勉力抵挡。

两人斗了五十余合,对方依仗修为,法力仍然充沛,剑法却渐渐被自己的攻势挑乱,符开元觑准时机,一枪刺在对方小腹之上。

一枪得手,《灵蛇牙噬》的机巧立时彰显出来,对方下意识便往伤口处防护,符开元的枪锋却已经灵巧的游走至对方大腿之上。

枪锋刺落,血肉连带骨骼一同被贯穿,符开元将枪尾夹在腋间,用力一拐,零碎的骨茬与枪锋一同离体。

‘啊呃呃’

那练气三层的修士本因腿部的伤势惨嚎,嚎声到了一半却戛然而止,再看情形,已是被枪锋划断了咽喉。

“呼,呼,呼”符开元看着这名修士的尸身坠落,这才收住法力,自己也气喘吁吁的落在地上。因左臂的伤势,他身上气血流淌,法力也消耗甚多。

此时落地只能趴伏,双眼勉强睁开,入目之处,满地残存的尸骸散布,尸骸尽是双目凸显,皮包着骨。

仅存的小半数村民或是呜咽着蜷缩在一角,或是艰难攀爬向自己亲友的尸骸旁,一副人间惨剧之象。

符开元尽尽可能的以法力封堵伤口,期望让伤势缓和,让身体恢复,让自己有能力改变这场惨剧,但最终他却只能无奈的感受着身体的法力与血液一同流逝。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口齿沉沉,喉咙干涩,灵识昏沉,双目之中的景象随着左臂气血的流淌渐渐模糊。

在双目彻底闭合之前,他只看到一个血色玉瓶照入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