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戾气,我看那孩子挺阳光的,几年不见模样长得越发俊美了。”斩夫人怎么也不能将他和血腥联想在一起。
“你是没见过他杀人的模样,总之若为夫不在,你切记不可和他多接触。”斩毅几年前在宴会上亲眼见过他发疯。
血腥弥漫,大杀四方。
那一夜死了好几个朝中官员,也是自那以后朝中人对八皇子极为忌惮。
斩夫人点着头,心中却想,能让自家孙女惦记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
天边的太阳已落幕,天色暗了下来。
北黎皇宫,御书房。
北黎帝王坐在龙椅上,手中端着一杯热茶,慢悠悠的喝了口,轻道:“急什么。”
“还请父皇下旨大开城门。”桑衍很急。
一路疾奔入宫,虽得知城门之事和父皇无关,但他是知道的,明知而不阻止,看来是对陈老,向明侯一行人诸多不满。
“他们名气正盛,此举正好杀一杀他们的气焰。”北黎帝心知肚明。
“父皇,您可是下了圣旨盛请,他们才会到来,如此岂不是要凉人心。”桑衍很不理解父皇为何如此。
明明盛请,入城为何还要为难。
“城门大关,又不是朕的执意,说到底是他们树敌太多。”
“父皇……”
“好了,你风尘仆仆回来,去回府休息吧,至于他们,就让他们在城外等一晚,明日一早朕会下旨开城门。”
桑衍被打断了话,心中焦急沉默几秒又道:“父皇,儿臣请父皇现在就下旨。”
等?
向明侯他们岂会老老实实的在城门口等上一夜?
“老三,朕让你回府。”北黎帝将被子重重放下,声音之中满是不悦。
桑衍未动。
“皇上。”隐卫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北黎帝点头:“城门上如何了?”
“父皇,藩王世子被方宵安排的人射中了小腿,番邦一行人怕是回错了意思,掉头离去了。”
“藩王世子?这里面怎么还藩王世子的事?”北黎帝疑惑。
“是这样……”
隐卫将自己的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北黎帝越听,神色便凝重一分,藩王世子临到城门,遇上方宵那样一番说辞……
“方宵这个废物。”他怒骂一声:“还不派人去拦住藩王世子。”
“太子已吩咐人去了。”
“向明侯呢,他们如何了?”北黎帝沉问。
“陈老,向明侯一行人取出了皇上的盛请的圣旨,方宵和五公主都觉得圣旨是假,说陈老伪造圣旨,向明侯一怒之下将圣旨扔了。”
桑衍听的心惊肉跳,他离开之后竟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北黎帝惊住:“扔了?”
“是,圣旨被马儿踩在了蹄子下。”
北黎帝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闪过,最终大手打翻了茶杯,怒不可及:“向明侯竟然敢当众丢了圣旨,他怎么敢,怎么敢。”
桑衍也很震惊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父皇,陈老取出圣旨被人说是伪造,向明侯难免会气愤。”
“堂堂一国王爷带去的圣旨盖着国玺怎会是假,朕看分明就是那向明侯接着圣旨之事向皇家挑衅。”
“父皇若是别人断定是假的或许能圆,但五皇妹也在其中,她是一国公主,当众指出圣旨为假,百姓必定以为是假。”
桑衍听到桑姝也在其中,将今日关闭城门之事猜出个大概。
“不管真假,向明侯如此嚣张,就是在挑衅,十年了他的野性还没被磨灭。”北黎帝满腔怒火:“敢毁了圣旨,传令下去城门关闭五日,让他们在城外等。”
“父皇,不可。”
“有何不可,朕就要磨一磨他们的气焰,若不然皇家的颜面何在。”
“皇上……”
隐卫欲言又止。
北黎帝怒瞪一眼:“何时你们说话也要吞吞吐吐了。”
“皇上,叶小姐说既然圣旨是假的,她们也没必要在北黎逗留了,陈老,向明侯一行人已离开了。”
“什么?”
北黎帝不可置信:“当真走了?”
“是。”
走?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北黎来,眼看要入京城了,他们转头竟走的那么干脆。
桑衍没那么惊讶,向明侯等人绝对不可能等着,父皇缺很自信,他能说什么?
听到他们离去的消息,反而闭口不言了。
“父皇,儿臣先行回府了。”他站起身来行礼。
“站住。”
北黎帝沉声喊住。
“父皇。”
“刚刚你都听到了。”
“是。”
“你现在带人速速去将向明侯等人拦回来。”
桑衍闻言跪地:“父皇儿臣无用,恐无法胜任。”
北黎帝怒瞪:“你再说一遍!”
“父皇,您也知当初岩隙川他们不愿回北黎,是父皇的诏书,他们才有所动容,觉得父皇会还给向明侯背负多年谋反的罪名,可临到城门,被堵在外面不说,还扬言圣旨是假的,任谁都觉得被骗了,既知被骗,何顾逗留,儿臣一路同行看的清楚,如今怎在舔着脸去见他们。”桑衍感到了心寒。
第一次圣旨的而下的时候,他拿都拿不出手,第二次圣旨到来他以为父皇改变了想法。
可惜他错了,父皇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他不会对自己做的错事反省。
既想要叶千宁入北黎,又放任官员关闭城门为难至此,难道还想对方跪地祈求圣上放他们如此?
呵!
人家根本看不上北黎。
一路而来,暗中有多少人他不清楚,但他知道其他三国,江湖各地都有,且都是高手。
他们没有对叶千宁出手,反之除掉了暗中对他们不力的人,为的就是卖向明侯一个人情,日后好办事。
“你只要将人拦住,方宵之事朕自会问责给他们一个交代。”北黎帝之所以明知不阻止,自还留着几分。
桑衍自嘲失笑:“儿臣完不成父皇的命令,还请父皇降罪。”
“老三,你是在怪朕吗。”北黎帝额头阴云一片。
“儿臣不敢,儿臣无能,请皇上责罚。”桑衍跪地磕头。
北黎帝目光幽深:“你当真不去?”
“请父皇责罚。”
他没这个脸!
“没用的东西,滚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桑衍起身慢慢退到门外,紧绷的神经松开,让他觉得疲惫,很累,很累。
“传朕旨意,三王爷办事不力,剥去贤王封号。”北黎帝浑厚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桑衍听的清楚,内心没有太多波澜,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北黎帝胳膊撑着扶手,身形微斜,手指抚上额头,他皇子众多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来人,拟旨。”
“是。”
门外李公公应声进来。
北黎帝提笔落在明黄圣旨之上,龙飞凤舞写了一排。
李公公暗暗看着圣旨上的字,心中明了,三王爷撒手不管了,太子未来储君不可能去请一个无国籍之人。
七皇子不堪重任,八皇子天生反骨,能上任的唯有四皇子。
“你速速把这封圣旨送去四王府,让他即可出城。”北黎帝收笔。
“是。”
李公公双手捧着圣旨,慢慢退了几步转身迅速离去。
北黎帝重重舒了一口气,想到藩王世子心情跟烦躁了:“方宵那个废物,但凭伤了藩王世子这一条足以要了他的脑袋。”
“幸好当时五公主并未现身,若不然饶是误会解开了,藩王世子也会对皇家有所警惕。”隐卫道。
“那个孽障,等处理了眼前事再算她的账。”北黎帝内心还是偏向这个女儿的。
隐卫退到后方。
北黎帝想到了什么又问:“那叶千宁当真犹如李牧书信上所写,容貌绝世无双?”
“向小姐并未下车。”隐卫道。
北黎帝眉间皱起:“好大的架子,你速速派人去追,如果四皇子都请不动,只留叶千宁一条命,其他人就让他们死在北黎吧。”
“是。”
北黎帝眼底划过狠色,入了北黎就是他的天下,饶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要走出去。
——
四方镇,悦来客栈。
三楼上等客房。
叶千宁站在窗边正好能看到高耸的四方山,这座山比以前还要神秘,当年那只变异猛虎就是从山顶上下来。
山间猛兽的变异往往都是人为,记得当初猛虎的体型也不是一两年能够长出来的。
四方山当时隐着多少人?
大火又将他们覆灭了没有?
“大小姐。”罗文敲门。
“进来。”叶千宁收回视线转身。
罗文推门进来行礼道:“藩王世子一路马不停蹄,直奔南方而去,属下派人追杀了一次,裕世子一行人如今已是惊弓之鸟。”
“将裕盛佑和藩王随行车碾分开,一定不能让北黎的人见到人,裕盛佑有些筹谋,到时一定会偷偷潜回番邦,到时候四大番邦够北黎帝喝上一壶了。”叶千宁本没想将番邦牵扯进来,没想到他们自己撞上来了。
付丞入京之后,将暴发户发挥的淋漓尽致,藩王世子这个暴发户就没必要入京了。
“是。”
“务必要切断裕盛佑生机,只有他一路经历磨难惊吓返回,藩王才会信。”叶千宁叮嘱。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罗文出了门。
“碰”
哗啦啦……楼下传来吵杂惨叫的声音,血腥味慢慢传入鼻尖。
叶千宁叹了声,眼底闪着别致的光:“罗玄,让爹别下杀手,留一条命送去北黎城门,并将人挂在城门口。”
“是,大小姐,派去追查刺杀的人刚也明确了,是荣昌伯爵府的人。”罗玄道。
“知道了。”
叶千宁没想到入北黎第一个对上的就是桑姝。
桑姝当年都十几岁了,是非分明也该看得清,可她看不到起因,只看得到元贵妃的惩罚,将仇恨统统算在了她的身上。
元贵妃的下场和爹相比不知道好多少,她还不消停,都说坏人自有坏人磨,此番入北黎她就没打算当好人。
如此仇恨,她接了。
城门之举不足以让她掉马,那藩王因此事造反,桑姝还能独善其身吗。
叶千宁走出房门,悦来客栈被买下,整个楼都是他们的人,一楼的吵杂声停了。
站在楼梯朝下方看了眼,一楼已一片狼藉,十几个黑衣人浑身鲜血被捆绑在地上,眼底一片惊恐。
向明侯长刀锋利,大刀之上沾到血腥,手上挥顿刀身瞬间恢复光亮。
“爹,让他们招出幕后主使。”叶千宁朝着楼下走。
向明侯抬头:“一楼脏了,你别下来了。”
叶千宁顿住脚,站在楼梯上:“那让杜一审吧,我还有血事要和爹商量。”
“好。”
向明侯将大刀扔给旁边的护卫,理了理衣服抬脚上楼。
叶千宁上楼,寻了一间房走进去。
“什么事?”向明侯进来。
叶千宁从空间之中取出几颗成熟的凤岭角放在桌子上。
向明侯一闪而过的惊讶:“你将这东西取出来作甚?”
凤岭角,火红带着纹路,一层一层像极了上古凤凰的羽毛,向明侯之前也只是听她说,并未见过。
眼前的东西只看形态就像是活物一样,栩栩如生。
“北黎帝可以诛杀我们,但他不敢和三国为敌,招惹上三国之外的亡命徒,对于北黎来说也绝非好事。”
经过今日之事,彻底展现了北黎帝的心胸,狭隘狠毒。
他想借别人之手为难他们,直接关闭城门,他想给下马威,也合了自己的心意。
就算没有城门之事,她也不会入北黎,不将人往下拉,她也不甘心。
北黎帝除了利益和颜面之外什么都不在乎,颜面和利益之间在他心中那头更重呢。
“你想用凤岭角去谈判,那些人的胃口可不止于此。”向明侯一直都能察觉到暗中人。
对方没有出手,也没有杀气,至今也并未理会。
但若他们看到了想要的东西,贪婪会引起人的杀心。
“不管他们想要多少,我给得起,但也要看他们所做的值不值得。”对于叶千宁来说,无非就是鸡毛蒜皮,无关紧要。
向明侯并未第一时间答应,反而凝重的眸子盯着她:“千宁,如果付家所言是真的,如今的太子,皇子,公主,其身份都再也见不得光了,爹,想让你想清楚。”
如今北黎日渐衰败,众多官员朝政敛财,私商禁制,已经引起不少民愤,千疮百孔之下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