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结果

沈青言梗着脖子,向后一躲。

“知道。”

杜衡在一边没作声,低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默片刻,沈青言站起身:“既然事情解决,那我们就先回去。”

“等一下。”

顾西岑手快过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们都还没吃饭,能一起吃顿饭再走吗?”

视线对上沈青言,手赶紧松开。

手心落空,心上空荡荡的一角,也跟着坍塌下去一块。

沈青言看看他,又看看杜衡。

莫名的,觉得这样说话的他,看着可怜的很。

想想反正自己跟竹影她们也没吃,于是微微颔首。

顾西岑大喜:“备饭。”

蕴含喜悦的声音,传出去。

一直沉着脸的杜衡鄙夷的歪歪嘴。

很快。

就摆满一桌子佳肴。

沈青言晃眼一看,一桌子菜都是她爱吃的。

眉心微蹙,心沉沉的并不好受。

她不喜欢这样拖拖拉拉,却又偏偏没有办法洒脱走开。

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跟他发生揪扯。

“青言,你尝尝这个,看看是不是你在那个时候的味道?厨子没换。”

顾西岑指着一道来凤鱼。

沈青言却觉得此刻,哪怕就是给她吃龙肝凤胆都没滋味。

拿着筷子,尴尬的不知道要不要伸过去。

“顾侯爷,我爹说食不言寝不语。”

杜衡忽然插话进来。

给杜衡噎的不轻顾西岑,后悔刚才一时失察,没叫顾明把这个臭小子给带下去。

清清嗓子,指指桌上的菜肴:“青言,慢慢吃。”

不管顾西岑多不舍,这顿饭总有结束的时候。

吃完饭,沈青言带着杜衡他们告辞,并没过多逗留离开。

送沈青言回来。

顾西岑回到书房,从暗格里,掏出一张纸,坐在书案后,点燃蜡烛。

指间的纸张,徐徐伸向烛火。

玉白的手指,在烛火的映照下,微透着层浅粉。

却骤然在烛火点燃纸张时,变成深红。

眼看就要烧到字迹。

顾西岑手一抖,一掌拍过去。

将火拍灭。

拿着残缺的纸张,出神半晌,抖掉烧焦的部分,重新将纸张放回盒子。

这张纸是安王舅舅写给安王幕僚庄世文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这事背后真正的指使人就是安王。

从皇上连复查一下都不愿意的态度,他就忍不住暗暗庆幸自己当时为了试探皇上,没有将这张纸一起呈上去。

如今看来就是传上去,结果也是大同小异。

能让皇上出手斩断安王的左膀右臂,已经是他的极限。

对皇上这样的处理说他一点不失望是假的。

掌心有些灼痛,他不觉将手掌摊平,贴在桌面上。

木头的凉意缓解了他掌心的灼热。

心里的浮躁跟着一点点消散。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他顾西岑一定要将朗朗乾坤还给天下百姓。

后面三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五位皇子,五皇子裕王已经出局,剩下的四位,不管哪一位,将来登上那位置,他都不看好。

只是,不管是他们当中的谁,能从中杀出重围,至少说明还不是蠢人。

其他的,慢慢看着吧。

经历早上的追杀,回到家。

竹影跟月影,都很疲乏,早早的下去休息。

唯独沈青言睡不着,翻来覆去。

前世,今生,关于她跟顾西岑之间的一切,反复闪现。

最后,烦闷的拿起一边的枕头,覆在面上,停顿片刻,双手按住枕头,原地翻身,改成趴在枕头上,侧着脸。

发了好一会呆,抬手,从枕头下,拿出陆钊写的上一封信。

小心展开,逐字逐句认认真真的又看一遍,一颗心扑通扑通,雀跃的跳着,一扫先前的郁闷。

唇角不觉勾起,小心叠好,重又放回枕头下。

翌日,沈青言问杜衡要不要回竹山一趟。

杜衡摆摆头。

说他不想他爹娘哥哥,看见他现在这副样子。

他虽然年纪小,可昨天顾西岑对沈青言的话,他也听出几分来。

真正的仇人并没受到惩罚,回去能父亲母亲哥哥说什么?

说他想要的公道没有讨回来。

沈青言心念一动。

过去,蹲在他面前:“我可以看看你的腿吗?”

杜衡点头,自己弯腰卷起裤腿。

他的小腿肌肉已经开始有了萎缩的迹象。

沈青言手搭在他腿上,一边观察他的脸部表情,一边轻轻按压下去。

膝盖以下三寸的地方,骨头断裂,因为没有及时接上,已经长错位。

沈青言给他放下裤腿。

杜衡见她检查完默不作声。

“不能治是吗?”

嘴上这么问,眼底却隐隐含着希冀。

沈青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治,他必须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他这么大一点,能承受吗?

而且,就算治,也不能在恢复如初,只是比现在好些。

能走,但长短脚。

不治,他这条腿以后会彻底废掉。

“小姐,我想听实话。”

杜衡扬起俊秀的小脸。

纠结来纠结去。

沈青言最后还是实言相告。

意外的是,她刚说完。

杜衡就眼含惊喜:“是像崔叔那样吗?”

崔勇脚微跛,走慢些看不大明显。

“最好的情况是那样,或者你会更跛一些。”

杜衡想象了一下,大概是个什么状况。

“我愿意治疗。”

能不要拐行走,跛就跛些,也不妨事。

至少生活能自理,能想去哪去哪,无非就是慢些罢了。

“听我说完。你的骨头已经长错位,要治我得重新把你的错位的地方,打断,在接上。你确定你能承受那样的痛?”

“能!”

杜衡没有丝毫犹豫朗声应道,眼神坚定。

沈青言抚他的肩:“你让我想想。”

“我能行,你信我。那个时候我摔下悬崖,醒来腿就已经断了,后来我忍着痛,爬着离开山谷,又杵着拐,走几步,停几步,一路来到京城。”

短短几句话,却将他近一年的辛酸痛楚道尽。

他当时才多大,不过六七岁。

心里大为触动的沈青言拿定主意。

“好,等我做好准备就给你治疗。”

接下来几天,沈青言满脑子都是怎么给杜衡治疗,让他没那么痛苦,让他得到最大程度的恢复。

查资料,看以往的卷宗。

废寝忘食,就差走火入魔。

竹影再次送饭进来。

见她还坐在案桌后,手上拿着卷宗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