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吃醋不分年龄

“事情了结之前,你们就暂时留在府里。”

“顾侯爷,有需要杜衡地地方,尽管说。只要能替我父亲家人讨回公道报仇,小子我死而无憾。”

年纪小小的杜衡,说这番话时,小脸上正气凛然。

“你把你知道的,都说说。”

“是。”

“去年,竹山水患,灾情严峻,竹山一城的百姓死伤无数,活着的也是家无颗粮。

父亲一边组织救灾,一边将灾情上奏朝廷,朝廷派人前来救灾。

就在大家以为得救时,却发现发下来的粮食,米里搀着近九成的谷糠,父亲无奈越级上告。

状纸送出去的当晚,我在睡梦中醒来,窗外是冲天火光。父亲跑进去,抱起我,将这本账本塞进我怀里,让我坐进一个大木盆,从后门小河上顺着河水飘走。

后来,在路上听说县衙起火,杜家一家惨死火中。

我不敢回去,几经辗转,一路上不敢说话,怕人听出我口音,带来意外。

装哑巴乞讨来到京城,在城隍庙栖身。”

杜衡没哭。

那份超出年龄的坚强却越发让沈青言为他心疼,只要想想他小小年纪,独自拖着残疾的腿,千辛万苦乞讨来到京城。

“你们先回青兰院休息,我出去一下。”

顾西岑拿起账本。

“等一下。”

沈青言叫住顾西岑。

“能派个人去庄子上,跟赵管事说一声吗?就说我们都没事,过几天就回去。”

顾西岑颔首。

兜兜转转,这是沈青言离开顾府后,第二次进青兰院。

上一次,是陆钊被他抓来,她来找他。

结果被他逼着签下不许离开京城的协议。

现在陆钊去了边从军关,她更是连撕毁协议逃跑的心思都没了。

真的惹急顾西岑,陆钊从军的路也不会走的顺畅。

竹影跟月影四下打量,看着院子里,一草一木都还是原先的样子。

一时间,心情复杂。

担忧的看向沈青言。

沈青言淡定自若的走进房去。

背着杜衡的竹影,进去后,熟门熟路的走进内室,将杜衡放在靠窗榻前。

她们主仆三个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让杜衡感到奇怪。

之前装哑巴那段时间,怕露馅,他从来不敢跟小树他们靠近,一直都是一个人,待在一个角落

只知道沈青言是大夫,医术很好,很会赚钱。

看穿他心思的沈青言,对他解释道:“我从前是顾侯爷的妻子。去年他把我给休了。”

“那他现在是想吃回头草是吗?”

主仆三人一怔,他才多大,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竹影更是抬手,轻拍下他的脑袋:“你才多大,怎么还知道回头草。”

杜衡傲傲娇的扬下眉:“我娘亲在世时,常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小姐你千万别搭理他。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

噗嗤一声,沈青言忍俊不禁笑出声,揉下他的头,煞有介事地:“你说的对。我不搭理他。”

“对,以后找个更好的,气死他。”

对个屁!

来找沈青言的顾明听到他们的对话,暗呸一声。

这臭小子,知道他是在谁的地盘上吗?

竟然敢这么口无遮拦。

沈青言身边的丫鬟说这话,还情有可原,他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屁孩废什么话。

竹影听到敲门,忍着笑出来,开开门。

见是顾明,脸上的笑不用忍,就消散的干干净净。

“有事?”

“嗯,主子叫我来带杜衡进宫,皇上要见他。”

沈青言听见,随手帮杜衡捋捋他有些乱的头发:“去吧。”

杜衡点点头。

顾明一手抱着他,一手帮他拿着他的拐。

沈青言追出来,不放心地道:“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要不是对主子有用,他才懒得管他是生是死,这样臭屁的破小孩,还是死了最好。

杜衡走后,沈青言一直坐立不安,她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眼瞅着午时已过,顾西岑也好,还是杜衡也好,都没回来。

沈青言更加惴惴不安。

在屋里院子里,不停的来回踱步。

时间过就跟拉长的麦芽糖,黏腻不断拉丝。

糊在心上,让人难受。

申时过半。

顾西岑跟抱着杜衡的顾明,终于出现在院门口。

几个人都脸色平静,看不出他们此行的结果。

“怎样?”沈青言着急地问道。

“能让我们进去喝口水在说吗?”

“可以,可以。”

沈青言点着脑袋,边说边伸手去抱杜衡。

“七岁男女不同席,他已经快八岁。”

顾西岑眼疾手快的隔开沈青言伸向杜衡的手。

顾明一听这话,麻溜的手转到一边,躲开。

“这”沈青言一噎:“他不是脚不方便嘛。”

而且他不是还没到八岁。

“我可以杵拐的。”

杜衡乖巧的回道。

沈青言哼哼两声,正要开口。

竹影过来,朝顾明伸出手:“给我吧。”

这次,顾西岑没开口。

顾明把杜衡给递过去。

暗暗不满地递杜衡一眼,千里遥遥都拖来了,这会这么娇气,出入要人抱。

竹影也是女孩子好不好。

几人进到屋里。

沈青言端起茶壶,给顾西岑倒杯茶水。

“怎么说?”

杜衡闻言看眼顾西岑。

顾西岑心情不大好的慢慢开口:“这事是安王的幕僚还有他舅舅做的。幕僚跟他舅舅都处斩刑,三天后行刑。

安王罚俸禄一年,闭门思过半年,罚金一万。其母程氏贵妃,降为妃,闭门思过三月。褫夺程家爵位,退回灾银。

牵连其中的知府林耀祖剐刑,至亲一族,成年男子斩,妇孺幼小流放,三代不许科举。

知县杜浚封为忠义公,享竹山百姓香火,赐杜衡京城两进宅院一座,铺子两间,白银五千两。”

沈青言听完,心情反而沉甸甸的闷的难受。

明面上,皇上处理的快准狠,该罚的罚,该奖的奖。

可,细细一琢磨,就不难品出这后面隐藏的猫腻。

那就是护住安王。

看向杜衡的目光,除了怜悯,还有愧疚。

前面她还大言不惭,说顾西岑一定能帮他讨回公道,转眼就自己打脸。

看穿她心思的顾西岑伸手戳沈青言脑门一下:“有些事在心里想想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毕竟明面上证据确凿,证词完整,皇上如此做,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