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微微一怔。
花香飘过,时间仿佛于此刻定格。
良久,她垂下睫毛,看了看腰上那双手,眸色漆黑,没什么表情。
她在想,五年前她要是能听见这句话,估计高兴得整宿失眠。
如今时过境迁,心脏免不了一阵悸动,只是没有开心,没有喜悦。
相反,丝丝酸涩蔓延上来,翻涌作祟,将她从容的姿态撕开一道口子。
沈晏礼没看见她脸上转瞬即逝的忧伤。
他很想抱紧白笙,又怕碰她身上的伤,只轻轻环住她,把人圈进自己怀里。
白笙以前经常问:“沈教授,你喜欢我吗?”“沈教授,你什么时候爱上我?”
沈晏礼不懂这些,他就觉得和白笙待在一起很舒服。但自认为,远远没达到爱的程度。
所以他的回答一直是“不”。
——他不喜欢白笙,也不会爱上她。
这会儿想想,肠子都悔青了。
沈晏礼难得扭捏,“我说不来那些情深似海的话,你知道的,我说不出口。”
“但……你想听这种,我每天都给你讲一遍。”
他说:“你别拒我……”
清沉低缓的声音,像有把小木锤,一下一下敲在白笙心尖上。
“扑通扑通——”
心跳声在耳边回响。她眸光颤动,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沈晏礼的。
白笙没有回应。
“那……让我看看你的伤。”
白笙摇头,把他手从腰上拿开,“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沈晏礼这幅样子,她就像唐三藏面对女儿国国王,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再待下去,真把持不住了。
“白笙。”
沈晏礼拉住她的手,没说别的,但能听出挽留。
白笙不留,头也不回的,把手抽出来就走。
她还没让沈晏礼吃到追求另一半的苦,宏图大业,可不能折在这了。
*
老爷子看白笙一个人出来,就知道两人没谈好。
“笙笙啊,吃过饭再走?”
“不了。”
老爷子眼珠一转,笑容和蔼:“你没带司机,我叫人送你回去。”
白笙一看这外面天寒地冻,徒步和出租车都不是最佳选择,转头,颔首道:“谢谢。”
礼貌是个好东西,却也会在无形中拉开距离,显得两者生分。
老爷子招呼她常来,并未搬出“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之类的话术。
有些事情,他和白笙心照不宣就够了。
*
门前停着一辆劳斯莱斯。
白笙第一眼就觉得这车眼熟,走近第二眼,看清驾驶位上男人的侧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上老人家的套了。
沈晏礼那个操作后劲太大,她脑子到现在都还是一团浆糊。
这么简单的陷阱,竟然没察觉。
沈晏礼道:“你不回家了?”
“当然回。”
“上来。”
白笙心知肚明,“堂堂当家人怎么沦落成司机了”这种废话,她直接省掉了,上前拉开车门。
“你嫌弃我?”
白笙一条腿还没跨进去,驾驶位男人的质问先一步传入耳中。
就因为她开了后座的门,而不是副驾驶。
“并没有。”她答。
沈晏礼面不改色:“你离我那么远。”
白笙嘴角抽了抽,目光扫视两个座位间的距离,心想:这有两米吗?
她倚着门框,“你没开副驾驶车门,我当然可以随便坐。”
“……”
沈晏礼哪懂这个,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给他开车门,他都没怎么动过手。
冷白指尖摩挲方向盘,莫名无措。
白笙点到为止,“啪”的一声,关上后座车门,如他所愿,坐到副驾驶。
一路无话。
白笙全程低头,全程捧手机和别人聊天,全程没看他一眼。
沈晏礼黯然神伤。
白笙身心交瘁,眼睛都看酸了。
她不出声,他真就一个字也不讲。
温叔说适当给沈晏礼一点机会,免得他胡思乱想。就有没有一种可能,您外甥是块木头。
沈家老宅与白家四合院距离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车子停下,白笙看手机看得入神,似乎没发现。
沈晏礼也没提醒,就偏过头,一直盯着她,目光叫人难以忽视。
白笙摁灭手机,支着脑袋,与他对视,“你看什么?”
沈晏礼道:“我想看看你。”
白笙凑过去,指腹摸摸他喉结,抬头,眼里好像有钩子,“是不是还想亲?”
她很漂亮,沈晏礼从不否认这一点。
喉结是男人敏感的地方。白笙手软软的,就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足以令他动情。
沈晏礼想亲。
他看着白笙淡红的嘴唇,受不了这样的诱惑,喉结上下滚动,微微俯首。
白笙视线不经意扫过下方,挑眉,“沈教授,不是不提倡白日宣淫吗?”
沈晏礼忽然僵硬了。
将落未落的一个吻,停在半空。
白笙眼睛在笑,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绯红薄唇,不知从哪摸出一颗糖果,塞进他嘴里。
一股冰凉清冽的味道在唇舌间化开。
沈晏礼皱眉。
“薄荷味的。”白笙退开,垂眸,将金丝眼镜戴上,仿佛正经人,“沈先生,降降火。”
“您都三十二了,人到中年,注意养生,切忌浮躁。”
沈晏礼眉头深锁。
他算看懂了,白笙就是在戏弄他。
“你去哪?”他目光粘在白笙身上。
白笙下了车,一甩头发,很潇洒地说:“回家吃饭。”
沈晏礼直视她,“那我怎么办?你不管我了?”
白笙无辜:“咱俩没复合,我干嘛管你?”
听这话,沈晏礼以为她言外之意,想要复合,声音暗哑道:“现在就复。”
白笙并不是那个意思,面无表情,当场泼了他一盆冷水,“你想多了。凭什么你要复就复,你不复就不复?”
“沈先生,你搞清楚,我们现在顶多算朋友。别说这样了,就算再睡你一遍,我照样可以不负责。”
“砰——”
白笙关上车门,扭头就走。
楚铭说得对,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不能轻易跟他好。
*
劳斯莱斯内,沈晏礼勉强压下那股燥热,眉骨清冷,眼底露出一抹哀伤。
他想起楚铭的话。
——女人得到过就不当回事。
白笙果然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