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混在喧嚣中、杂乱沉重的脚步声，画爽飞速消失在了居族的营帐之间。
陆衡之猛地一拉缰绳，八尺多高的战马立刻跟着他的意思调转了方向。
“走！”
随着陆衡之的声音落下，纷杂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只一会儿功夫，营帐之间满满当当的骑兵就没有了踪影。
穿戴整齐的莫族士兵们拿着长枪，小跑着穿梭在居族营帐之间。
“快点！”莫齐大声催促道。“没吃饭啊！！跑快！！”
莫齐不时响起的吼声，让他周围的士兵队伍变得愈发混乱了起来。
“就你们这速度人早跑了！快点！！”“将军不喊你们就不会好好跑是不是！！”
“快点！别磨蹭！！”“别等着齐将军喊！自己跑快点！！”
“上头让快点跑！都把步子迈开了！！”
“你们这速度是想当王八啊！！”
在莫齐、校尉的一再催促下，士兵们的速度反而越来越慢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昨日的疲惫还未恢复；还是因为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
莫族士兵们的怨气出奇的大。
“跑快点，跑快点……有本事你来跑！”
“昨儿拼了一天命，连休息时间都不给！真把老子当畜牲使了？！”
“叫叫叫！你要是急你自己去打那劳什子东关军！要靠爷爷，还乱吼。呸！什么东西……”
“冷死人的天，谁跑得动！”
“老子起来都算给你面子，还那多屁事！”……
士兵们小声唾骂着，丝毫没有要跑快些的意思。
看着越吼越慢的队伍，莫齐只觉得愈发火大：“一个个都是死狗吗！！懒驴一样拖都拖不动！”
听到这话，终于有人忍不住冲莫齐大吼道：“自己骑着马在这儿催我们！！有本事用自己的腿跑啊！！！”
闻言，莫齐直接拔出了自己腰侧的佩刀：“哪个王八羔子在吠！！！滚出来！！”
见莫齐暴怒，自是没人敢站出来的。哪怕是刚才冲莫齐大吼的那个人，此时也藏匿在人群之中不吭一声。
回答莫齐除了凌乱的脚步声，也就只有自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了。
队伍仍旧在向前跑着。不过在莫齐拔刀之后，队伍前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真他妈活腻了！！”莫齐没好气地骂道。
…………
探查的骑兵回来之后，骑兵校尉申徒启向陆衡之回禀道：“将军，来的确实是莫族。”
陆衡之喃喃道：“七八千……”
因为担心之后无法脱身，申徒启有些急切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你带二百骑牵制住莫族来的人。”
陆衡之顿了一瞬，然后说道：“别跟他们打起来，让他们追在后面跑就行。小心被包围，圈子尽量往大绕。
如果实在拖不住就撤回去。”
申徒启点头应道：“将军放心，遛人我在行。”
似乎是不放心，陆衡之又叮嘱了一句：“形势不利立刻撤回，别恋战。”
“属下明白。”
申徒启心里清楚陆衡之这是要去申未粮仓，他微微犹豫了片刻说道：“申未粮仓虽然离此不远，但此刻莫族人已醒。”
“只要你帮我拖住了那七八千人，就有机会。”对于烧粮草这件事，陆衡之势在必得。
“孙伽在东傀军营申位（西南偏西）外，找两个靠得住的去找他，让他自未（西南偏南）方进攻莫族。”
“是。”
申徒启没有再多说什么，答完便去点人了。
…………
莫齐带人在居族营帐里绕了半天，连东关军的影子都没见到。
“啧，果然跑了！”莫齐用力扯了扯手中的马鞭，颇为气愤地说道。
见莫齐生气，旁边的校尉小心翼翼地说道：“齐将军不必生气，他们跑了对我们而言反倒是好事。”
“好事！莫潜弯你脑子被狗啃了！？”莫齐没有给莫潜弯留情面，直接大骂出声。
莫潜弯被莫齐骂的瑟缩了一下，连忙下马行礼道：“将军息怒。”
看着立刻单膝跪地的莫潜弯，莫齐倒是冷静了一些。莫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什么好事？”
莫潜弯依旧低着头跪在地上，没有任何要起来的意思：“大帅先前下令，让莫族剿灭夜袭敌军。
被袭击的是由族和居族，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让莫族剿灭敌军？”
莫潜弯说到这里就停住了，直到莫齐说出“继续”两个字，他才把话接了下去。
“除去那四个主战族不谈，单说这剩下的十二个部族，也就只有斯族是和我们莫族人数相当的了。
然而开战以后，斯族的伤亡远大于我莫族。现在十二部族里，人数最多、势力最大的只有莫族。
由族和居族的兵力加起来抵得上莫族的兵力。小支敌军夜袭，又何必莫族分兵来救？
领地广袤、人口繁盛、经济昌荣，主战四族本就凌驾于其余部族之上。即使各部族没有伤亡，也难免被主战四族强压一头，更遑论还有战时死伤？
于其他部族而言，莫族此刻就是一支独秀于林的木。”
莫潜弯没有把话说满。在把关键的地方都点出来以后，他就安静下来，等着莫齐自己去想明白了。
果然没过多久，莫潜弯耳边就响起了莫齐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以矿脉为饵钓着我们来，又刻意增加死伤。
我看他不但想白白利用我们帮他打下矿脉，还想在我们元气大伤以后侵占我们的领地！
一石二鸟！他们倒是好算计！！”
莫潜弯心里清楚莫齐这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莫潜弯挺直脊背，大声恭维道：“将军英明！！”
…………
庆离不知道莫齐那边发生了什么，他的关注点全在居、由两族着火的营帐和东关骑兵身上。
“由族、居族还乱着？”庆离的声音里带着些震惊和鄙夷。
“加起来也两万多人，夜袭的东关骑兵一共才几个！”
虽然知道庆离的火不是冲着自己，但报信的庆族士兵还是不免有些战战兢兢：“由、居二族常年不起刀兵，如今这些人大多都是新征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