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月华一边把灵石搬进箱子，一边和身边的阿九聊天。
“阿九，最近石头没动静吧。”百里月华低声问。
阿九凑到她身边，“老大，最近石头不安稳，天天出事，已经死了四个了。”
“唉，自己小心点。”百里月华拍拍阿九的肩膀，安慰道。
“老大，等我们赚够了钱就回去，我答应娘亲给她买个大房子，到时候再也不用挨冷受冻了。”阿九笑道。
百里月华看着阿九真挚明亮的眼睛，“好，等回去就买房子。”
百里月华看了看周围的人，将手中的木箱用力搬到车上，放下时在木箱的一角下塞了一小块刚从其他灵石上掰下来的边角料，她看着车被一个壮工拉走，又回到刚才的地方继续装箱。
百里月华看到那个木箱在颠簸下一点点晃动，木箱下的边角料发出一丝常人觉察不出的光亮，她左手缩进袖子里，不动声色地握住那张可以阻止灵力泄露的禁灵符。
突然，那辆车轮撞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车上的木箱被这一下颠簸彻底失去平衡，整个翻过来掉下车子，箱子里的灵石也被摔了出来，灵石磕碰到坚硬的地面，瞬间发出刺目的光芒，其中的灵力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向周围扩散开来。
百里月华下意识将阿九推到他们装车的侧边，用车子挡住他。灵石撞击产生的灵力不亚于地间界灵士灵力充沛时的全力一击，普通人迎上去一定会粉身碎骨。
“老大，别去。”阿九看到百里月华手里拿着东西，扑过去抓百里月华的手腕，想阻止她。
百里月华挣脱阿九的手，把他的头按低，“躲好，别动。”阿九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向光亮深处，直到看不见。她右手拿出符咒，左臂狠狠磕上车轴，听到清脆一声异响后停下，她冷汗淋漓，顺势将符咒贴到那块灵石上，左手抓着车把手，蹲在地上。
霎时间光芒消失，空地上的人纷纷站起来查看周围的情况，拉车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把那车灵石拉到一边，以防二次爆炸。
阿九跑过来扶起她，焦急地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百里月华摇摇头，领队看她们站在车旁边，“喂，你们在干什么？”
百里月华唇色苍白，左手扶着断脱臼的右臂，指了指灵石上的符咒，“队长，我刚用了我自己画的符，没想到能用，就是胳膊好像脱臼了。”
领队走过来看了眼她，“你会画符？”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看见那些灵士的符，自己模仿着画的。”
“你跟我走。”
百里月华跟着领队走，回身暗卫地看向阿九，让他先去一遍等自己。
领队带着她去了矿洞旁边的一间石屋，里面有个年龄很大的老人，白发苍苍，穿着件黑色素衣，衣服干净整洁且带着冰蚕丝绣的暗纹。
百里月华进去后，随意倚靠在门边，一副要死的样子。
领队进去后，低声说，“灰叔，他说他会照着别的符画符，您看。”
灰鹰打量了她几眼，然后凭空拿出两张符，空白的符纸，砚台，毛笔，百里月华惊讶地看着，深藏不露啊，还有空间符。
“你去画。”灰鹰指了指一旁的桌椅，示意她坐那。
百里月华捂着胳膊坐下，提笔前看了看灰鹰，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有点不好糊弄。
百里月华拿起笔，按照那张最低级的保护符开始画，她算着能发挥出一半的效果，，笔下的线条时不时偏移，直到画完最后一笔。
灰鹰拿起她画的符，皱着眉看了一会，“你是第一次画这个吗？”
百里月华点点头，“是。”
“你先回去，有事会找你的。”灰鹰道。
“好。”百里月华点点头，跟着领队离开。
“等等。”灰鹰叫住百里月华，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摸索着关节将脱臼的手臂接回去。
百里月华活动了几下，“多谢灰爷。”
百里月华回去后，阿九跑过来，“老大，你手没事吧。”
百里月华摇摇头，“没事。”
她撇了眼石屋的方向，心里有些不安，根据赵老大的描述，这个灰夜常年待在石屋中，主要负责灵石泄露的突发情况和矿工的伤病救治，看他刚才施展的空间符，灵力深藏不露，她没把握能一击即杀，还是得等合适的机会靠近宅子，今天她显露出来的一点本事，足够他们见她一面了。
温天耀调查了赵老大的底细，他在书孰读过俩年书，会看账本，习过武，参加过灵士选拔，不过因为家中无钱供养，放弃进入清魔院，去做了家丁，后来因为保护王家少爷有功，就做了王家护院，五年前，不知道为什么做了压船的壮工。
温天耀还说了一件事，他父母双亡，成婚五年，妻子的身体一直不好，据看诊的大夫说是慢性肺痨，想彻底根治是不可能了，得用百年人参吊着气才能活下去。
不过百里守月华最想知道的，他们是如何挑选壮工的，真的是力气大就可以吗。百里月华大致看了看壮工的情况，他们不止会卖力气，拉车装箱搬运的时候偶尔使用的巧劲，都是习武之人才能表现出来的。用这么多习武的人，看来幕后之人想做的，不止是挖灵石矿。
百里月华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灭世阵法的阵眼，需坚韧的元神在魔气中侵蚀数年，比起不好对付的灵士，习武之人的元神是最合适的选择，或许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这样处理的。
如果真的是灭世阵，她要考虑的就更多了，因为这阵法是专门对付她这种身负灵魔的人，无论灵魔是否被炼化，都会助长灭世阵中魔气，而魔气则可以阵眼为源头，扩散至四面八方，她就是魔气最好的养料。
看来这次也是早早地布好局了，她的命还真是宝贝，这么多人都想要。
百里月华自嘲笑笑，低下头，继续和阿九搬灵石，他们还要干两个时辰活才有东西吃，阿九担心她饿，偷偷拿出一块自己藏着的窝头，被她拒绝，最后还是进了阿九的肚子。她可以辟谷，阿九只是普通人又年幼，不能长时间不吃东西。
这里的人因为饥饿和劳累，都过早地衰老，连赵老大只有三十岁的年纪却有着四十岁的苍老。
直到深夜，他们才喝上晚上的最后一顿粥，说是粥，其实也和水差不多，碗底都看不见米，她还把自己的干粮掰了一半给阿九。
傍晚，他们睡在茅屋里的地上。
“老大，你说，为什么人人都想有钱啊。”阿九问道。
百里月华侧身躺着，将受伤的左臂横在腰间，“有钱才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才能不被人欺负。”
阿九从怀里拿出一个干干净净地蓝色荷包，“我想娘亲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没事，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到时你就能永远陪着她。”百里月华安慰道。
“嗯。”
阿九累得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她听着海水拍岸和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她觉得奇怪，这里明明有树，为什么没听见鸟叫。
她不敢泄露自己的灵力去探知，只运转了身体内的气息，缓解了一天的疲累，然后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