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浅看着疾驰而过的军车,眼中的惊讶毫不掩饰。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还能看到部队的车。
尤其副驾驶上竟然坐着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她握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嫉妒与愤恨。
凭什么!
她,堂堂京都程家最受宠的女儿而今沦落到在这里徒行受罪,一个乡下的村姑却能坐部队的吉普车。
一个乡下人,也配!
等她找到那个女人,把她送到那个残废的床上,那等待她的将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到时候什么好车做不了。
乡下人就是眼皮子浅,一辆吉普车就看在眼里了,哼!
但那都是将来的事,眼下她的脚要废了。
她看了看脚下没有尽头的泥土路,欲哭无泪。
如果不是确定刚才那辆车不会倒回来,她真想坐在原地等着搭顺风车。
她捶捶酸痛的小腿,哼,等会儿见到那个女人一定要她好好补偿她。
她给她送来了泼天富贵,让她回城享受人上人的生活,她不得好好供着自己。
自己这一路受的罪,一定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为了后半辈子的幸福,为了不嫁给那个残废,程雪浅忍着脚底的疼痛继续前行。
在她终于看到村庄的时候,陆华年和程锦瑟也到了县城的婚姻登记处。
~~~
宾县政府是一座两层的小楼,说是楼,其实像两层平房摞起来的。
一楼大门右边挂着宾县人民政府的牌子,二楼的护栏上挂着“为人民服务”五个鲜红大字,古朴陈旧,年代感迎面而来。
陆华年领着程锦瑟走进去,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婚姻登记处的部门。
现在结婚领证的很少,流程也少,所以没有所谓的大厅,更不需要排队。
特别是乡下,酒席一摆,伟人语录一读,就算是结婚了,稍微严谨点的就在大队开个证明,这婚姻关系就算是成立了。
也是从知青下乡后,村里人才意识到结婚领证的重要性。
陆华年把一大堆材料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一看是当兵的,而且是团长级别,那态度更端正了不说,办理流程也更加认真了。
其实部队里的审批已经下来了,工作人员只是过一遍流程。
“为人民服务!这是你俩的结婚证,请收好!”工作人员将一张奖状递给了陆华年。
陆华年接过,珍视地放到自己怀里,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纸包放在柜台上,“这是我们的喜糖,同志辛苦了!”
工作人员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姐,一看这个红纸包,笑得更和蔼了。
“小姑娘,你真有眼光!”
程锦瑟一脸的笑意,甜蜜而幸福。
但心里想的却是,这一世的眼光是用上辈子的命换来的。
工作人员又看了看新郎,一脸的祝福,“小伙子,你真有福气,娶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陆华年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一点也不谦虚,
“我也这么觉得!”
程锦瑟一脸爱意地看着他,这一世的福气,是他上辈子一生孤苦换来的。
看着甜蜜的两个人,工作人员打开了红纸包,里面的每一块糖都用红纸包起来了。
本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打开竟然是大白兔奶糖。
工作人员惊讶地看着陆华年,看来这小伙子很喜欢这小姑娘呢。
程锦瑟也看到了红纸包里的乾坤,满含深情地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包的?”她满脸的心疼。
这男人不会昨晚一夜没睡吧。
“昨晚想到要领证了,激动地睡不着!”某人一脸傻笑地看着结婚证,跟看稀世珍宝似的。
昨晚领导就把报告给他了,如果不是太晚了,公家都下班了,他真想大晚上的就拉着小姑娘去登记。
“傻样儿~”程锦瑟偷偷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陆华年一个哆嗦,这痒痒直接挠到了他心里。
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别勾我,我现在可是合法的!”
他示意了一下结婚证。
程锦瑟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甚至连脖颈都红了。”
甩开他的手,大步向前走。
陆华年乐呵呵地跟上去,看着粉霞满面的可人儿,一脸地宠溺。
“媳妇儿,我们去照相吧!”
程锦瑟一听,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两人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和我穿一样的衣服?”
陆华年一怔,眼神在她身上扫视,就跟那雷达似的。
“我媳妇儿真美!”
程锦瑟被看得火热,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似的。
“你克制点儿!”
她看了看周围,幸亏这个点街上没人,他声音又小,要不指不定被当成流氓。
“我跟自己媳妇儿还需要克制吗?”某人倒是振振有词。
他也是注意到了四周没人才逗她,否则他才不会这么没有顾忌,因为他将她置于流言蜚语中是他最不愿意的。
~~~
程雪浅终于到了青山大队。
村头的老松树下,坐着几个老人。
其中就有花婆婆。
其他几位是年纪太大了,不适合再下地了。
花婆婆是纯粹来八卦的。
好在日头上来了,要不深秋的天气在外面坐着也够冷的。
程雪浅端着架子,一副高贵的样子。
只是此刻她那狼狈的样子,实在看不出高贵在哪里。
她从兜里拿出几块糖,施舍般地递给那几个老人,找人问路,先给点好处,这是她妈教她的。
花婆婆没接她的糖块,这个水果糖她还看不到眼里,宝贝孙女给她的都是大白兔。
看着眼前高人一等的样子,暗自撇嘴,又是一个瞧不起乡下人的。
不过今天孙女领证,她高兴,就不和傻子计较了。
不过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熟悉呢。
花婆婆拐了拐旁边的一位老太太,“你觉得眼熟不?”
老太太点头。
花婆婆放心了,看来不是她眼花了,也不是记忆出现错乱了。
她还等着乖孙女给她生个重孙女呢,怎么能老眼昏花,记忆衰退呢。
“闺女,你是新来的知青吗?”花婆婆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她也没听她的好大儿说又来知青啊。
旁边的老太太在她耳边嘀咕,“老姐姐,你不觉得她和那个孙知青很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