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击杀敌将

高衡和陆涛闪身出了茶馆,王奇和另外三人找了个角落坐下,这里的位置不太起眼,王奇的安南话又说得好,上茶的店小二和其余几桌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虽然处在战争状态下,不过渊县的社会运转还处在相对稳定的状态,一方面是因为安南军处于兵力优势和攻势的地位,民众没有必要撤退。

另一方面,不断到来的士兵给这里的产业增加了繁荣度,比如县城里的酒馆和青楼之类的生意就比平常火爆很多。

安南士兵的心态跟普通人不一样,有钱就立刻花掉,吃喝嫖赌很正常,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命,对于这一点,民众也是喜闻乐见,大头兵变成了财神爷,谁不喜欢。

高衡和陆涛并排走在城门大街上,倒是不会引起怀疑,此时此刻,街面上能看到的士兵不下数十人,民众的人数更多,期间还有不少推着推车的民夫看样子是在运送粮食草料之类的物资,只不过跟在他们后面押运的士兵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不时用皮鞭抽打他们,有的民夫跪地拱手作揖,看样子是在讨饶。

陆涛小声道:“这帮浑蛋,下手真黑,对自己人也如此凶残。”高衡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大哥别笑二哥,我不也是民夫出身?”陆涛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明军对于高衡这样的民夫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人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向前,猛然,高衡顿了顿,他分明听见,这些民夫讨饶的话语分明是安南话夹杂着汉话,他们的安南话倒是比较标准,可是汉话听起来说得也不错,高衡有些糊涂了,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陆涛,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回事?”高衡一边走一边扭头小声问道。

陆涛沉吟一下道:“我来这里的时间也不长,但是多少有些耳闻,安南人的民夫分成两种,一种自然是本地人,还有一种是移民。”

“移民?”高衡有些诧异,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这些人是华夏的移民?”

陆涛点点头道:“不错,十有八九,两国交界地带,都有不少移民生活在对方境内,大明人口众多,数百年来,不断有人移民至安南生活或者贸易,安南境内大明的移民可不少。”

“他们有多少人?”高衡又问道。

“具体不太清楚,估计几万人总得有吧。”陆涛小声道。

高衡只觉得血气有些上涌,毕竟是华夏军人,后世的排华事件他可是有非常深刻的了解,看来这些事情不仅仅是在后世发生,眼下,移民正在安南遭受欺辱,这还只是他们看见的,背后看不见的,不知道境遇能有多惨。

高衡咬紧了牙关,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几个趾高气昂的安南兵干掉,陆涛见他脸色不对,立刻提醒道:“边境地带,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咱们管不过来,还是完成任务要紧,干掉郑光,灭了这支安南军,也算是给他们报仇了。”

高衡当然知道陆涛说得对,他收起锋芒,继续朝着县衙的方向前行。县城不大,用后世的话说,撒泡尿就能走个来回,不一会他俩就看见了县衙。说起来有些滑稽,要不是县衙周围有数十名安南士兵站岗,你说这是华夏的衙门也没问题,安南亦用汉字,所以门口的牌匾上直接就有县衙二字,很好辨认。

两人顺着人流,围着县衙走了一圈,陆涛道:“这县衙很小,只有大明正常县衙的一半大小,估计是简化的,六院变三院了。”高衡有些懵,不知道陆涛是什么意思。

陆涛补充道:“我大明县衙一般是六院,前面三进院,监狱、衙役房、大堂、二堂各司其职,还有左右偏院和后院,看他们的这个样子,应该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少了几进院。”

高衡道:“若是能进去看看就好了,可周围有守卫,光天化日之下,我们进不去啊。”

陆涛略一思索道:“也不用太麻烦,这活我熟,方才转了一圈,我大致测了一下步数,县衙乃是南北走向,南北距离长,东西距离短,很明显左右没有偏院,后院应该也并入了三进,我基本断定,这就是个普通的三进院,跟咱们大明大户人家的院子布局差不多。”

高衡看了眼陆涛,果然这家伙不是一般人,若不是江湖人士,肯定有军队背景,这么懂行,有些像是特务机关的行事风格,难道说他是?

陆涛却没察觉到高衡表情的变化,而是继续道:“这就简单了,郑光若是晚上休息,肯定在三进院,咱们想办法从后门进入,直奔他休息的寝房,直捣黄龙。”

两人原路返回了茶馆,六人坐在一起简单商议了一下,分工完毕,便静静等待黑夜的降临,期间,他们变换了几个地点,总坐在同一个茶馆之中,难免会让人怀疑。

天刚擦黑,街面上便立刻有了嘈杂的动静,小商小贩们推着小车消失在街头,各个店铺的伙计开始将门板竖起,关上大门。吴荣立刻道:“宵禁!”

这倒是常事,别说是这里,镇南关一带也是这么干的,天黑了就宵禁,战时状态下,这是常规动作。高衡看这里是个酒馆,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这是从被击杀的安南兵身上搜出来的,一把交给了王奇道:“去跟店家说说,我们要在这里再待上大半个时辰。”

王奇会意,起身来到店家面前道:“这些银子全都给你,我们弟兄几个再饮几杯就走,你明白吧。”

店家正要起来提醒这些士兵晚上宵禁,店里不能留人,可看着王奇一脸凶巴巴的样子,就知道这群老兵油子不好惹,而且他们还给了这么多银子,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偷懒,留在店里摸一会鱼。

王奇补充道:“我们喝完就走,从后门走,不给你添麻烦。”店家眼珠一转,有钱不赚是傻子,听说明军顶不住了,郑将军的援兵正在路上,等大军一到,镇南关必将陷落,到时候他们的生意会更好,得罪这些兵丁干嘛呢。他满脸堆笑道:“好好,军爷自便,自便。”

打发了店家,众人又挨了大半个时辰,这才从后门闪身出去,一到街面上,天已经黑透了,街面光景跟白天完全不一样,安安静静,一个人影也没有。因为是从后门出来,他们此刻正在一条小巷子中。高衡道:“主路上有巡逻队,咱们就从小巷子穿过去,县城不大,路能走通。”

几人从小路穿行,遇到走不通的路就直接翻墙,城内的居民没什么警惕性,几人当中除了范玉之外,其他几个身手都不错,路程又不长,不一会便顺利到达了县衙外围。

高衡趴在一间平房的房顶上观察着动静,夜晚比白天看得更清楚,站岗的士兵身边都有火把照明,巡逻队手上也拿着火把,粗略看过去,一面约有二十人,可见守卫县衙的总兵力算上内部的,在百人左右。他们从后门突入,去掉巡逻队,固定哨位不超过十人。

高衡粗略估算了一下,行动的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放在大明,就是一盏茶的时间。他滑下来对范玉道:“你上房,计算时间,一盏茶的工夫我们就要撤,你学三声狗叫,算是给我们的信号,不管成不成,大家都要走,否则很可能出不来。”

又对其他几人道:“我们五个人不走后门,行动只需要我跟陆涛即可,你们三个人在墙角阴暗处准备接应,若是有敌人靠近,直接干掉,必须坚持一盏茶的时间。”王奇等人对视一眼抱拳道:“得令!”

巡逻队的巡逻节奏很有规律,基本上是来回走动,从左到右有较长的间隔。古代不像后世,后世的城市里有光源,所以夜晚也不觉得特别黑暗,比如开车不开车灯也能看清楚马路。可古代的县城没有多余的光源,火把的照明能力有限,只能照亮一个人身边几步路的地方,再往远处,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这很有利于他们的行动。

五个人趁着巡逻队转身的工夫,压低了身形,从街角穿出,直奔县衙后墙靠近侧墙的位置,五个黑影一闪而过,在后门口放哨的一个士兵好像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闪过,他正有些诧异,暗处传来了几声猫叫,他笑着摇摇头,原来是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猫。

高衡却是一身的冷汗,幸亏他急中生智,否则就有暴露的风险,巡逻队正在向另一侧运动,可想而知很快就会回来。院墙一人多高,众人立刻搭人梯送身形最灵巧的陆涛先上,陆涛趴在墙头略微观察了一下,回头给了高衡一个手势,意思是后院有四个守卫,两个近两个远,高衡立刻摘下背后的小弩,陆涛也是同样做,王奇示意高衡站在他的身上。

高衡和陆涛对视一眼,两人探出头去,扣动了机括,嗖嗖两声,两只弩箭应声而出,直插远处两名哨兵的咽喉,噗噗两声,两名哨兵喉咙中箭,根本发不出惨叫声便痛苦地摔倒在地剧烈抽搐着。

箭支插入人体的声音在黑夜中有些明显,近处的两名哨兵下意识地回头看。高衡和陆涛如灵活的猿猴一般从院墙落下,一人手持一柄利刃,噗嗤一下便插入了两人后心,他们死死捂住哨兵的嘴,不让他们发出惨叫。电光火石之间,四个哨兵便被二人干掉,高衡心道,好家伙,陆涛的身手恐怕不在自己之下,堪称明代的特种兵,估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陆涛直奔中间最大的一间房,对于这种县衙的环境,他太熟悉了,很明显,后院正中的房间应该就是郑光的寝室了。

高衡一把推开了寝室的大门,冲进内室,只见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翻身坐起,高衡一个箭步上去用匕首抵住了这个年轻人的咽喉,问道:“你是郑光?”那人这才看清楚面前两人是安南兵打扮,这人说的也是安南话。他愤怒道:“你们可知道以下犯上是什么刑罚?”

高衡冷笑了一声道:“知道,不过我们是明军,不适用你们的刑罚。”

“什么?”郑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人竟然是明军?滋啦一声,郑光只觉得脖子猛然间收紧,气息不畅,脑中眩晕,一股热流喷洒而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不一会便天旋地转,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郑光死亡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群狗娘养的明军是怎么穿过层层守卫进来的,混账,自己的卫兵全都是混账。

陆涛在郑光的尸体上翻找了一阵,拿出一个小金牌,凑在烛光下一看,上面刻着郑光二字,旁边雕龙画凤,他立刻道:“不错,就是郑光,这是他的身份牌,身为高等贵族,有这样的金牌不奇怪。”随即反手抽出腰刀,咔嚓一下剁下了郑光的头颅,用他的衣物简单一裹,扔给了高衡。

“接着,系在身上,金牌我拿着,咱俩都有个证明他身份的证据,万一其中一人遇险,还能有个证明。”说完便冲出房门,高衡跟在后面。汪汪汪,三声狗叫在黑夜中极其突兀,时间到了!外面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外面蹲守的几人暴露了,也难怪,巡逻队毕竟是十个人,但凡有一人眼尖,也能发现一些端倪,王奇他们又不能隐身,在黑夜中贴着墙站着,一轮巡逻发现不了,两轮巡逻估计可就瞒不住了,总有人能通过微弱的火光锁定他们。

高衡和陆涛跳下了院墙,巡逻队的士兵大喊着:“刺客!有刺客!”哨兵抄起武器冲了过来,其他守卫县衙的士兵也闻讯赶了过来。

“冲!冲过去!”高衡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