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言知乔分开后,灼深重新回了域海城。
城主府内。
看到灼深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厅堂门口,正在喝茶的孟城主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见他孤身一人,孟城主眸光微闪。
“尊主可有寻到想找的人?”
比起在言知乔面前的轻浮浪荡,此刻灼深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独属于大乘期和高高在上的魔主才有的强大气场,让人轻易不敢去冒犯。
灼深摩挲着从言知乔那儿抢来的碧绿色玉佩,目光淡淡却意味深长的看向孟城主。
他没有回答孟城主的问题,只悠悠的走过去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轻酌一口,含着灵气的茶水在舌尖蔓延开。
甜的。
他不满的蹙了蹙眉心。
不好喝,还是美人儿的茶好喝。
被忽视了,孟城主不仅没有露出不满,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见茶水不合灼深胃口,他又带着几分歉意道。
“是我疏忽了,我这就让下人重新沏一壶茶来。”
“不必。”
灼深终于开了口,放下茶杯跟个大爷似的坐在城主的位置上,单手支着额头,懒洋洋的抬眸。
孟城主站着,他坐着,看似矮了一头,气势却一点都没落下风。
“为了护这满城百姓而出卖凌霄宗弟子,你就不怕本尊主真对她做了什么,然后被京墨盯上域海城?”
他的语气玩味戏谑,祸水般的脸上却露出淡淡的嘲弄。
最看不惯这些正道人士,虚伪又自私自利。
但这样的他们,偏偏又是很好的利用对象。
孟城主依旧没把灼深的话放在心上,被讥讽了也无半点羞耻感。
“凌霄宗与圣清宗不过维持着表面和平,私底下早已看彼此不顺眼多时,我域海城既以圣清宗为首,自然也得与之站在一起。”
“她一个小小的凌霄宗弟子,若能让尊主成功报复玄煜,换来我满城百姓与魔族和平共处,那也是她的荣幸。”
北境距离魔界最近,自玄煜命人大肆张贴言知乔的画像起,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北境。
所以从言知乔和奚时礼进入域海城开始,就已经有人将她认了出来。
消息偷摸传递到城主府,再由孟城主转告给灼深,于是有了茶楼那一幕。
孟城主拿别宗弟子同灼深做交易,这般慷他人之慨的恶毒举措,偏偏还扣上是为了满城百姓的高帽子。
当真是虚伪至极。
若言知乔只是一个普通修者,若灼深真的因玄煜的缘故,对言知乔痛下杀手,今日恐怕她难逃一死。
不过很可惜,这一切都没能发生。
听完孟城主冠冕堂皇的话,灼深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
惹到言知乔,这孟城主算是踢到铁板了。
先不论她和枫衡的关系有多紧密,才能拿到象征枫衡本人的令牌,就只说她面对他时的态度。
镇静,冷淡,面不改色,从容不迫。
任何一个人,不管身后的靠山有多厉害多强硬,在面临危险无人可依的处境下,情绪上都免不了露出一些波澜。
可她没有,就好像哪怕没人帮忙,她也能顺利从灼深手下脱身。
一个小小的金丹期
有趣。
灼深又摩挲了一下玉佩,想到言知乔跟他呛声的画面,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看在你还有点用的份上,本尊主好心奉劝你一句,莫要去招惹她。”
灼深站起身来,懒懒散散的往外面走去。
孟城主虽不明其意,但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只不过
看着灼深线条流畅的侧脸,他又试探性的问道。
“尊主可是看上那女子了?”
灼深跟孟城主合作多年,早已知道此人是什么尿性。
但凡他现在点一下头,恐怕都不用等到明天,孟城主就能派人把言知乔打包送到他的床上。
灼深脚步一顿,侧过身去斜睨着孟城主,直接戳破他心中的谋划。
“本尊主还记得五百年前谈合作时,那位城主可是相当有骨气,只同意我族在域海城内低调行事,别的事情都不能做,怎么到孟城主这就变了?”
孟城主上位之前,域海城还有过好几任城主。
碍于地理原因,北境时常会受到魔族骚扰。
域海城这边更是苦不堪言。
于是有一任城主为了护下满城百姓,突发奇想选择了与魔族做交易。
枫衡和玄煜都懒得搭理他,唯独灼深觉得有趣,听了一耳朵。
交易内容很简单,只要魔族不再伤害域海城的百姓,便可以在城中低调行事。
灼深答应了。
自此,域海城内因魔族产生的问题和事件少了很多。
于是之后每一任城主上位,都默认将这个交易进行下去。
前几任城主虽然也虚伪,但从没谁像孟城主这般道貌岸然,还主动对灼深献殷勤。
呵,这修真界,真是一辈不如一辈了。
孟城主面不改色。
“因为她是凌霄宗掌门的亲传弟子,还是天生灵体。”
进哪个宗门不好,偏偏进了凌霄宗。
那她的身份,便是原罪。
孟城主的想法,灼深其实再清楚不过。
他对凌霄宗的所作所为,跟灼深刚知晓言知乔存在那会儿很像。
当时他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杀了言知乔,再将她的尸首送到玄煜面前狠狠打他的脸。
那场面,只想想他就觉得大快人心。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总之本尊主已经提醒过你,听不听是你的事。”
灼深懒得再同孟城主废话,化为一团魔气离开了城主府。
他一走,孟城主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瞧灼深这态度,似乎不太像是被言知乔的容貌所迷惑。
那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想到这,孟城主叫来管家。
“老爷。”
在孟城主的示意下,管家走上前听他耳语。
“派人盯着凌霄宗弟子,尤其是那个叫言知乔的女子,有任何异动,立即向我汇报。”
“是。”
管家领命,很快出去安排。
孟城主转身走到桌边拿起茶杯。
杯中的茶水已无热气,静静的倒映出他沉着冷静的面容,以及眼底迅速划过的一丝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