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天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候,往常都是郁圆和阿戚相互依偎着在海面上睡觉,现在多了个克莱尔。
克莱尔期待地看向阿戚,最终在他无言的眼神拒绝中沮丧地朝着郁圆游了过去。
第一眼看过去,克莱尔紧紧贴着郁圆,放松的呼出一口气,阿戚眼角一跳;
再一眼看过去,克莱尔尾巴搭在郁圆的尾巴上,头往郁圆背上靠了靠,阿戚眼角又一跳!
第三眼望过去……
“克莱尔。”阿戚叫着克莱尔的名字,从额隆骨逼出来的高频声音仿佛刻意压抑着某些情绪。
克莱尔往后缩了缩,弱弱地问:
“怎…怎么了?”
两分钟后,阿戚作出了他这辈子都没想过的伟大牺牲——
克莱尔从郁圆身边移开,心满意足地来到阿戚身边,并且十分自来熟地将尾巴搭在阿戚尾巴上,靠着他陷入梦乡。
郁圆偷偷笑了笑,也依偎在阿戚身边,靠着他另一侧身体,闭上了眼。
阿戚就这么被两头虎鲸挤在中间,浑身不自在又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阿戚偷偷将尾巴从克莱尔尾巴
没办法,克莱尔是正常虎鲸,睡着了不会沉下去;但郁圆显然是做不到的,如果他不托着她,没两分钟她就会往下沉。
到时候他就只能下水面去捞,但这样一来克莱尔就清醒了,不出意外的话,哪怕不闹腾也要再说一会儿话。
不得不说无论是郁圆,还是克莱尔,阿戚都了解的十分透彻。
当天边乍现一缕微光时,阿戚在同一时间轻呼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自由的曙光!
克莱尔睡到一半每次呼气都会发出一声短促叫声,连郁圆都睡不安稳,偶尔会扭动身体,就更别提本来就听觉灵敏很怕吵闹的阿戚了。
从声音响的那一刻睁开眼,一直到现在。
说来也很奇怪,从天蒙蒙亮的那一刻起克莱尔发出的声音就停止了,仿佛是专门阻止阿戚在夜晚休息一样!
阿戚都忍不住抬头去看克莱尔的脑门,想找找有没有郁圆胡言乱语时说的“第三只眼”。
身旁传来一阵动静,原来是郁圆坚持了一晚上最终还是没坚持住,从肚皮向下睡到翻肚皮,两边侧鳍放松的摊开,右边的侧鳍“啪”的一声拍在阿戚的背上!
“唔,鱼哥…”
阿戚刚合上想要休息的眼睛立马睁开,不自觉的凝神静气,静静等着郁圆把接下来的梦话说完。
天边的微光逐渐浮光四射,从一线变得漫天溢彩,阿戚安静地支撑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两条虎鲸,直到天幕全亮,才终于意识到郁圆不会继续说话了。
郁圆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梦中呓语,阿戚浑身紧绷地等了四十多分钟!
只是混混沌沌的睡着,不时舒服地抬一下尾巴或者动一动。
阿戚一个晚上因为克莱尔和郁圆,休息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一个小时。
即使强健如他也终于开始疲惫,刚准备闭眼休息一下,意识才9开始模糊,靠着他的克莱尔突然猛地一个激灵!
阿戚刚升起的睡意被他这一激灵撞得干干净净!
他闭着眼忍可忍,正要睁开眼拍克莱尔一下,却发现克莱尔已经小心翼翼地从自己身边移开,然后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丁点儿没意识到阿戚就算睡着了,只要他一动也会立刻这种察觉。
“……”这又是要干什么?
阿戚只觉得头疼,更多的是分身乏术的痛苦。
如果跟在克莱尔后面,郁圆没有支撑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沉下海面,紧接着被窒息感憋醒,最后连滚带爬才能顺利挣扎出海面换气。
阿戚看向睡得今夕不知何夕的郁圆,张了张嘴,犹豫着要不要叫她起来。
郁圆双眼紧闭,翻过身来又往阿戚身边挨了挨,砸吧砸吧嘴。
显然睡得很沉。
阿戚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大脑开始放空,过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跟着闭上了眼睛。
克莱尔已经是成年的虎鲸了,总不至于还要像幼鲸一样有家人跟在后面看护。
而且他自己离开虎鲸群去玩儿已经是常态了,就算不跟着也没什么。
已经一整天没睡觉他也很累了,抓紧这个时间休息一会儿,再有一小段时间郁圆就要醒过来了,还要带她狩猎今天的午餐。
睡意逐渐涌来,阿戚临睡前还在想:
希望克莱尔玩够了就老老实实回到博克丝虎鲸群。
不过这个美好的愿望终究没有实现,因为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克莱尔又回来了!
察觉到他靠近,阿戚甚至懒得睁开眼看他。
克莱尔围着他们俩转了一圈,小声嘀咕道:
“奇怪,阿戚现在调整休息时间了么,往常这个时候我来找他影子都看不到了。”
他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实在无聊,踌躇地凑到阿戚身边,想把他弄醒。
可是试探了好一会儿都没这个勇气,他只得把目光移向旁边的郁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郁圆在克莱尔心里的形象已经从跟在阿戚身边的“大东西”,变成了温柔善良,和蔼可亲,并且能够抵御阿戚怒火的保护伞!
“郁圆,郁圆……”克莱尔压低声音小声的叫着郁圆的名字。
见她没有反应还用侧鳍碰了碰郁圆的肚子。
“郁圆,郁……”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克莱尔转头,直直对上了阿戚没有情绪的眸子,讪讪道:
“阿…阿戚,你醒啦。”
阿戚还没来得及开口,克莱尔就猛地往还在熟睡的郁圆身后躲:
“别打我错了!”
然而没等阿戚开口又主动从郁圆身后游了出来:
“算了,你还是打吧。”
紧接着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道:
“能不能轻点儿?”
阿戚神色莫名的看着他,刚要说话,克莱尔马上又改变了主意,闭着眼睛视死如归:
“还是不用了,你打吧,你放心,就算你打死我我都不会跑的!”
说着他闭着眼,又将自己的脑袋往阿戚面前凑了凑。
就算他说的大意凛然,但是紧闭着的双眼控制不住的发颤已经将他心里的恐惧出卖的淋漓尽致!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阿戚揍他,克莱尔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
“你,你怎么还不打?”
呜呜呜呜,要打就快点打吧,长痛不如短痛!
阿戚都快被气笑了,故意道:
“你很想挨揍?”
克莱尔想都不想地道:
“当然不,我又不笨,一点都不喜欢疼!”
“那你还让我打你?”阿戚接着问。
“这…这不一样。”克莱尔眼神四处乱瞟。
阿戚对他的回答感到奇怪:
“有什么不一样?”
“你打我是应该的,我不会有什么怨言。”克莱尔干巴巴的道。
“为什么?”阿戚满肚子问号。
克莱尔从前两天开始就不太对劲,说的话也总是让他摸不着头脑,阿戚想趁着这次机会问出来。
没想到克莱尔平常思想简单,到了现在嘴巴比阿戚上回带来的砗磲还紧。
上次的那个砗磲壳又大又厚,没办法撬开,咬碎伤牙齿,砸碎要费一番功夫不说,郁圆还舍不得。
最后就只能放在海草林,郁圆时不时去看看。
还给它取了个莫名其妙的名字——
叫缝纫机。
说是她的宠物。
阿戚也不知道缝纫机是什么,郁圆跟他说是海带编织器。
海带他知道,但是和另外三个字组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不过他并不在这个名字上面深究,把这个砗磲带回来就是想让郁圆开心的,目的达到了其他的也不是很重要。
他们动静不小,郁圆最终还是醒了,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奇怪的问:
“你们在说什么呀?”
阿戚还在回忆郁圆的砗磲,顺口答了一句:
“在说缝纫机。”
“缝纫机?!”郁圆后背一凉,这不是人类世界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