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盛铭武还想辩驳时,屋内最年长的盛铭风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这场没有结果的争吵:“够了,以后少提那个人。好了,都散了吧。”
盛铭涛轻轻推动着盛铭峰的轮椅,两人缓缓离开房间。
盛铭武的目光闪烁着一抹复杂,心中暗自思量:“大哥故意让他们离开,难道是打算独自对付那白眼狼?”
与此同时,盛珺薇最近总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一双眼睛时刻注视着她。
每当她走出裴府的高墙深院,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便如影随形。
数日以来,尽管这种监视并未直接带来任何威胁,但她的心始终悬着。
那个神秘的跟踪者总是与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无论她去往何处,那模糊的身影总是若隐若现,紧紧跟随,却又不做任何过分之举。
盛珺薇曾私下询问慈善堂的人员,众人皆表示近来并无异样,虽然求助者众多,但真正符合救助标准的却是少之又少。
林为珉确实体验着生活的艰辛,然而,鉴于他尚能自给自足,按照慈善堂的标准,他并不在优先援助的范围内。
在如此严苛的筛选条件下,许多仅仅因为贫穷而非极端困境的人,往往被拒之门外。
盛珺薇对此有着敏锐的认识,她意识到真正的弱势群体,比如老人、病患和那些难以发声的个体,往往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亲自踏入慈善的大门。
因此,她果断决定,派遣一队志愿者深入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主动寻找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灵魂。
至于慈善堂内,则仅需保留少量人员负责日常咨询与登记工作,以确保资源的有效分配。
对于那位神秘跟踪者的存在,盛珺薇并没有太过在意,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人身怀善意。
若对方真有求助之意,自然会主动来到慈善堂。
至于其他可能的动机,她不愿多想,坚信时间自会给出答案。
然而,世事难料,麻烦找上门的速度远比解开跟踪者身份之谜更快。
盛睿姣站在了慈善机构的门外。
她依旧珠光宝气,但那份闪耀之中,与昔日相比,那独到的高雅品味已悄然失色,如同褪色的画卷,难以再捕捉曾经的辉煌。
身上的裙装,选用的是一种既非市井间粗糙的布料,亦非皇室贵族偏爱的上等丝绸,而是一种融合了特殊工艺的细密织物。
盛睿姣跪倒的瞬间,周围的好奇者不由自主地围拢过来,交头接耳。
盛睿姣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楚楚动人的面容下,藏着一股无助的哀求。
她的唇瓣轻轻颤抖,发出的声音带着哭腔:“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
人群中,一位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年目睹这一幕,他的眼神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郁。
而与此同时,楼上,盛珺薇正沉浸在堆积如山的资料中。
这些由机构人员跋山涉水采集回来的信息,记录了一个又一个等待援手的生命故事。
盛珺薇手中那份厚重的档案,讲述的是一个个命运多舛的人生。
她特别关注生辰八字,古老的谚语“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这些家庭身上得到了最直观的验证。贫困与苦难仿佛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孪生兄弟,一旦缠上某户人家,往往带来接二连三的打击。
这些家庭多数已分崩离析,或仅剩孤寡老人,或有肢体残缺的成员艰难支撑,又或是正值壮年的劳力因疾病、天灾、人祸等原因失去了土地和工作,一身力气空余,却不得不面对饥饿的冷酷现实。
盛珺薇采纳了司琪的睿智建议,在城内购置了一片宁静的院落,特聘护理人员照料他们的日常起居,并与多家医馆建立紧密合作,确保他们能获得必要的医疗照顾。
而对于那些因无辜得罪权贵而人生陷入灰暗的个体,她更是不遗余力,直接为他们安排就业机会,让他们重新找回生活的希望。
至于这样的做法是否会为自己招来是非,盛珺薇心中并无太多顾虑。
她信奉的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来一个迎刃而解,两个便双管齐下,若是真有恶势力胆敢从中作梗,那么,手握皇家令牌的她,自会先斩后奏,以雷霆手段为这个社会扫除那些蛀虫。
此刻,她的指尖轻轻翻过一页,目光停驻在一个名叫罗明的年轻人资料上。
二十三岁的他,年纪轻轻,却因为一系列不幸的遭遇,生活被迫退回到原始的生存模式,每日在荒野中挖取野菜聊以度日。
真是命运弄人啊,原本出身农村的他,拥有一个和谐的家庭,父母辛勤劳作,几亩丰饶的土地上承载着一家人的希望,母亲甚至还曾是杏林世家的侍女,掌握了一些草药知识和制备技巧,按理说,这样的家境应当足以抵御生活中的小风小浪。
他的聪明才智常得到教书先生的赞誉,言其机敏过人,一点即透。
十八岁正值青春韶华,他不仅成功考取了童生资格,还与镇上一位医术高明之家的千金喜结良缘。
小夫妻俩,一个书生意气,一个温婉如玉,婚后生活甜蜜温馨。
罗明在学业上有着一套自己的方法论,勤奋好学,善于发问。
邻里乡亲看在眼里,赞不绝口,纷纷预言,假以时日,他必能在科举场上大放异彩,摘得秀才之冠。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突如其来。
在一个乞巧节的欢庆里,一家人进城共度佳节,却不料遭逢横祸。
京城来的权贵一见罗明妻子的花容月貌,便心生贪念,派遣手下强行掳走她。
罗明一家如坠冰窟,焦急与绝望并存,他们走遍天涯海角,历尽艰辛,终于打听到了妻子的所在。
但当他们满怀希望前去索回亲人时,却只遇见了权力的冰冷铁壁。
面对强大的权势,他们的抗争如同蝼蚁撼树,除了换来父亲的重伤身亡和自己的一身伤痕,再无其他。
父亲的离世,犹如晴天霹雳。
罗明身上的伤虽渐渐痊愈,但心灵的创伤却难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