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宛宛一见她回来,就着急从炕上直接蹦下来,吓得陆仪霜手里的东西掉一地,忙不迭地接住她。
幸好屋子小,走几步就到了炕边,恰好来得及,不过虚惊一场。
她头疼地扫了一眼最近变得尤为好动的三个崽儿,不知道该如何教育是好。
俗话说酒足饭饱思淫欲,吃饱撑了没事儿干。
当物质生活得到极大改善后,人的精神欲望便会得到极大释放,俗称“闲的”。
在经历了三个小调皮蛋一系列狗嫌人厌的事件后,陆仪霜再也不敢小瞧他们的闯祸能力,就连她本以为温柔乖巧的宛宛也逐渐暴露了本性。
上周,桌面的台灯被他们仨轻而易举地拆开,然而并没有成功安装复原。
前天,他们伙同一众堂哥堂弟跑到后院自留地里疯玩,回来滚了一身雪,几乎每个人身上的棉袄都湿了一大片。
上午,安安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村里的老狗大黄,从村口追他追到家门口,一直嗷嗷叫唤个不停。
所以,在晚上贺淮洲回来后,陆仪霜有气无力地抬手示意:“我不行了,你快来管一下他们……”
怪不说老师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她很难想象当初上小学时,她班主任是如何管得了五六十个小破孩儿的?
贺淮洲熟练地扶起她的脑袋枕到自己腿上,微笑着说:“我给你们带回来了一件礼物,要不要出门去看看?”
陆仪霜整个人都蔫了,懒懒地抬起手,声音虚浮:“起不来了……”
“好,那我带进来给你看。”他轻柔地抬起女人的头,垫了个枕头在
无须他多余动作,那“礼物”自己就如闪电一般窜了进来,并发出清脆的喊叫。
“小狗!”
宛宛立刻从被窝里爬起来,拍着手蹦着高,尖锐的嗓音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陆仪霜未能预料,近在咫尺之间,遭受的爆鸣攻击尤为严重。
那一刹那,备受折磨的耳膜似乎都要被瞬间贯穿。
安安甚至直接跳下炕,到处捕捉四处“逃难”的小狗幼崽,直到贺淮洲一个警告的眼神淡漠扫过,才骤然停歇。
只有小易还看似镇静地待在被窝里,但他的眼神无时无刻没有从小狗崽身上离开过,可见也并非如表现出来的情绪那般淡定。
“小狗小狗……快过来!”
宛宛欢快地拍掌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但小黄狗反而因此躲在贺淮洲脚后,迟迟不敢上前。
贺淮洲抱起这只呲牙咧嘴的狗崽子,凑到陆仪霜跟前,一大一小,两道专注的视线齐齐向她射去,分外明显。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小狗竖起来的耳朵,软乎乎的像用果冻制成似的,摇摇晃晃。
“汪!”
它的声音很稚嫩,不似成年之后的浑厚有力,试探性地伸出一半的舌头,温润的触感舔舐了她修长的食指。
陆仪霜兴奋地问道:“你上哪找的?”
即便今日她的耐心消耗殆尽,但还是愿意打起精神来应对这个家里最小的孩子。
“厂里保安队的母狗生产,剩了这只相对较为瘦弱的狗崽儿没人要,我就给抱回来了。”
其实原本他打算是从生产队里抱养一只回来,因为之前就听说有一户人家的看门狗正怀着孕。
但逢事赶巧不赶早,这恰好碰上,索性就直接抱回来了,否则寒冬腊月,一直留在无人供暖的门卫室,恐怕也活不长久。
他将来龙去脉都讲述一遍,最后说:“霜霜,给它起个名吧!”
陆仪霜问道:“它是公狗还是母狗?”
她之前很少接触小动物,但也知道从生殖器官来辨别,所以下意识抬起它的前爪就要观察。
但贺淮洲一把摁住,直截了当地回答:“公的!”
“哦,那看它这么黄,不如就叫旺财吧!”
虽然贺淮洲不感觉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但不妨碍他对老婆的提议举双手双脚赞同。
陆仪霜环视屋内四周,炕上很难腾出空地给小狗睡觉,而地上冰凉,暂时只能让它靠在暖和的炕洞边将就一晚。
幸亏小狗救她一日老命,第二天,陆仪霜躺在贺老二打的摇椅上,吸吮着清甜的冻梨汁,悠哉游哉地“监工”自制狗窝的工程进度。
“那边再粘牢一点……对对对,就是那儿!还有那草垫和布都压严实了……”
贺二嫂一进屋,直视她这一身享福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转身便想离开。
“哎?二嫂,坐下来吃个冻梨呀!我刚从外边拿回来化开的,现在吃正好。”
贺二嫂想着不吃白不吃,拖了一个小板凳在她旁边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气地从搪瓷盆里挑了一个最大的出来。
她眼里充满了羡慕嫉妒,直冒酸水地愤恨:“你瞅你这小日子过的!”
哪怕是猫冬,妇女同志也要在家准备过年期间的衣裳和食物,青年壮丁则是上山打猎、下河冬捕,从未有人会像陆仪霜这般悠闲自在。
“你在躺椅还是我家老二打的呢!”
陆仪霜以为她计较贺二哥给她做工,连忙起身强调:“我可是付了钱的!”
贺二嫂白了她一眼:“谁跟你说这些钱不钱的了……”
“那你到底啥意思?”
贺二嫂最近一闲下来就往她屋跑,说话还总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陆仪霜实在是不明就里。
庄四楠搓着毛糙的袖口,十分为难地说道:“老三家的,你、你……你借我点钱呗?”
借钱?
陆仪霜简单计算了一下近期二房一家子的进出账务。
虽然二嫂居家没有上工的机会,也就赚不到工分和钱,但贺二哥是个木匠,时不时接些外活,工分不少,赚的私房钱非常可观,按理说也不至于缺钱啊?
贺二嫂是个要面子的人,她虽然斤斤计较了些,还有个习惯往自己家划拉东西的小毛病,但能让她主动当面开口求助的事情,必然是想尽任何办法都无法解决的天大难题。
可陆仪霜又不是善财童子,带着从前投资借款的工作毛病,习惯性问道:“你借钱要干啥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