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委婉自己不用担心,这就被小侄女打脸了。
陆仪霜尴尬地扯着嘴角,干巴巴道:“三婶儿怎么可能会法术呢?你看错了。”
安家却格外执拗:“我咳咳……我看见了。”
顾忌她的嗓子,陆仪霜没有再多加分辩,只是用小孩子能理解的话术叮嘱她:“安家,三婶儿确实会法术,但你要知道,如果你告诉了别人,那三婶儿就会消失不见啦!”
“像织女姐姐一样回到天上去吗?”安家嘴里的含片已经融化,陆仪霜趁机又给她塞了一片。
“嗯……算是吧!”陆仪霜脸微微泛红,自比作仙女儿,她脸可真大。
安家捂住嘴巴:“那我不说啦!”
她生怕自己多说一句,救她命的好人三婶儿就飞走啦!
“那要是别人问起来怎么办?”陆仪霜循循善诱。
安家想不出来,懵懵摇头。
陆仪霜戳戳她的小脸蛋,耐心教她:“小笨蛋,就说你刚醒,和哥哥们一样,啥也不知道。”
她暗暗鄙视自己:陆仪霜啊陆仪霜,教小孩子作伪证,你可真能耐……
“嗯!”安家乖极了。
陆仪霜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不禁再次发出当初的感慨:这世界没了女孩子就转不了!
清扫现场结束后,她思考该怎么把这九个孩子带走,因为不知是否还会有同伙或买家来袭,而以她目前的体力,是再也经受不起下一波对抗了。
可就在她灰头土脸地沮丧时,偏偏大门口传来了异响,像是有人故意扔了什么东西,似是引蛇出洞的感觉。
陆仪霜不敢妄动,将仓库门合上,躲在视角盲区的门后,捡起沾满血迹的刀,精神时刻绷紧,丝毫不敢懈怠。
见许久无人开门,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在家吗?我来买东西!”
是买家!
陆仪霜眸色略深,虽然当下的法律无法制裁这些买家,但她一直将“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这句话奉为至理名言。
在她来看,买卖同罪,可这也只是在她看来。
因为她说的不算,法条说的才算。
更何况,七九年修订的刑法中才明确实行拐卖人口罪——拐卖人口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可她听见了,那三个人手里都有人命,只要去审去挖,一定能将其绳之以法。
但眼下更为紧急的是门外,她得出面把那些人忽悠走。
陆仪霜只开了一道门缝,斜身擦过,谨小慎微地靠近大门。
镇定地扬声喊:“谁啊!”
门外人似乎顿了下,然后换了原声线:“是我。”
陆仪霜手中的刀倏然落地,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门,抬头一眼撞进男人发红的眼眶,忽然有些心酸委屈。
“霜霜,我来晚了。”
贺淮洲靠着训练过的理智,忍了一路的恐惧与不安,在此刻轰然爆发。
他怨恨自己的弱小无能,失信于好好保护她的承诺,也惶悚于那冒牌货口中的命定剧情一直如影随形。
如今失而复得,话到嘴边,唯有无尽的忏悔:“我……对不起……”
他好像永远都在道歉。
陆仪霜懵了,自己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挣脱不开,男人的眼泪砸到她的脸颊上,豆大一颗,炙热滚烫。
她她她还没哭呢!
怎么他一个大男人先哭了?
而且,他这么一哭,她也就憋不住地想哭。
“哇——”
“你是来晚了!我烦死你了!你不是男主很有能耐嘛!你怎么现在才来呜呜呜……”
一连串的埋怨将贺淮洲空荡荡的心充满,幸好她在自己怀中安然无恙,幸好她还在生龙活虎地骂自己,幸好……
“霜霜你打我一下。”
贺淮洲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一双宽大温暖的手掌紧紧握住她的肩膀,认真凝视她,仿佛世界唯有她一人在那深邃的目光中。
陆仪霜愣住,微红着眼,亮晶晶的如两颗琉璃珠,泪花落下似断了线的珍珠项链。
美人垂泪,脸颊上还沾有点点红梅,美丽又危险,不禁令人心生爱怜,却只敢远观,不可亵玩。
然而这看似弱柳扶风的女子,像株摇摇欲坠的垂茉莉,实际上是朵带刺扎人的鲜艳红玫瑰。
她蹙着眉,表情一言难尽,毫不客气地骂道:“你有病啊!”
顺便让开路,侧过脸掩饰自己哭成小猫脸的狼狈,故作蛮横地推他进去,“行了行了,先把孩子们救出去,再算你救驾来迟的账。”
贺淮洲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底的热浪翻涌,拇指食指相扣,吹了一声响亮且声调起伏的口哨。
或许是某种暗号,废旧的小破院周围涌出诸多便衣,领头的人和贺淮洲对视一眼,整齐利落地搜寻几间房子,没一会儿就把三个昏迷不醒的人抬了出来,送上提前准备好的车。
公安队长偷摸瞥了两眼陆仪霜,欲言又止。
贺淮洲喜极而泣的激动瞬间回落,将媳妇挡在身后,干巴利落地问:“邢队长,还有什么事吗?”
邢队看着曾经的老伙计一副护犊子的样儿,顿时哭笑不得:“还能有啥事儿?你爱人又是翻崖,又是以一敌三猛擒犯人,还是受害者里唯一一个知晓细节且说清楚话的成年人,我怎么都得带回局里问问情况啊!”
陆仪霜心里有所准备,探头问:“那那些孩子呢?他们能先回家吗?”
“得先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们问两句,没啥大问题就可以先回家了。”
“那我跟你们去吧!”陆仪霜怼了怼硬邦邦的贺淮洲,“不能耽误人家公安同志的工作。”
贺淮洲看向邢浩:“我也要去。”
“老贺,你知道规定,这不是为难我嘛!”邢队算是看清这个见色忘义的好哥们了。
“我就在外面走廊里等着,不影响你们工作。”他握紧陆仪霜的手,不想再让她一人面对这么多困难了。
“别怕。”他安抚地说道。
可看起来,他好像更怕一些。
陆仪霜奇怪地瞅他,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呢?
最凶狠的害人已经抓捕归案,而作为祖国积极向上的正派小红花,她怎么会怕公安呢?
邢浩无奈地妥协:“行,那你一会儿坐后面那辆吉普,你俩得先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