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化田看向人影，“人在哪里？”
人影答道，“在东瓷器厂那边。”
宇化田微微颔首，“做得很好，你先下去，看好人，我等下会过来。”
人影迅速一闪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宇化田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稀稀疏疏几个星星挂在上面。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有点意思。”
宇化田身形一晃，便也跟着消失在黑夜中。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地窖之中。
高松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咧嘴笑了，“宇化田你来了啊。”
“你今天心情好像不怎么好啊，一脸幽怨的样子，是不是被皇上给睡了啊，还是被哪个宫女给玩坏了。”
“我和你说啊，当太监就要有当太监的自觉。只要肯弯下腰，提高臀，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你的了。”
“你生得这么俊秀，要是扮上女装，恐怕那后宫的皇后、贵妃都要被你压一头的。”
高松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脖颈处多了一柄剑，一柄宝剑。
剑尖划过，高松的脖颈有一丝血迹渗透出来。
高松伸手摸了一下脖子，放在嘴里舔舐了一下，“怪可惜的，这可是血，是我自己的血啊。”
“宇化田，你要不要尝一下，这可是一个老太监的血。你尝了之后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宇化田冷冷地看着高松，看着他无所畏惧，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高松，你这是在寻死啊。”
高松大笑起来，指着周边说道，“寻死？”
“你看看这里，你看看这四周，就是一个活死人墓啊。你再看看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宇化田冷眼看向高松，看着他笑起来脸上的褶子像松树皮一样，随时会掉落，“既然没有意思，那你为何还不去死？我可从来没有阻拦你去死。”
高松浑浊的老眼也看着宇化田，“因为我想看清楚你啊，我想弄明白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知道，你和大汉的关系，因为你抓到我之后，最为关心的就是大汉的事情，皇族、玉玺、武王、陆长生，等等等等，一个北莽的高官，一个皇帝身边的红人，不关心北莽，却如此关心大汉，让我想不明白啊。”
“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知道你的真实意图，我死不瞑目啊。”
宇化田狭长的眼眸中有杀气外泄，“你这是多了一条让我杀了你的理由。”
“高松，你以前说过，你还不想死，可是你对我多有隐瞒，你是逼我动手。”
“一个对我没有更多的价值的人，我杀了便杀了，丝毫不会有任何遗憾。”
高松摇摇头，“不会的，你不会杀了我的。”
“如果你真的想杀我，你刚才那一剑已经刺下来了。不会只是割破我脖子，而是割断我的脖子。”
“宇化田，你的确心狠手辣，同样作为一个他太监，哪怕你杀了我我也是能理解的。因为我们身处在那样的环境中，随时会人头落地。如果我们不谨慎，如果我们不狠毒一点，死的人就会是我们。”
“你知道吗，我算过，在宫里，太监的平均寿命不到三十岁，大部分十几岁、二十岁的太监，还没有到能爬上位子，寻一个好靠山的时候就死了。被打死的，被饿死的，被奸杀死的，呵呵呵，有些皇帝、皇子、皇族都是很变态的，放着好好的眉毛嫔妃不玩，放着那么多娇嫩的宫女不玩，就喜欢玩弄太监。而我，能活到这把年纪，已经算活够了。”
看着高松在喃喃自语，说着宫里的事情，宇化田说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听你这些废话。”
“我现在不仅掌管西厂，我还管着禁军，我还要伺候皇上和皇后。我今天来见你，或许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尽快说出来，别到我动手的时候才说后悔。你也知道，我们做太监的，下手都很快。尤其对你这样的人，我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高松的老眼放出光芒，“宇化田，你管着西厂，管着禁军，又得皇上和皇后的宠信，那么你可以为所欲为啊。”
“你可以操弄权柄，你可以蛊惑皇帝，你可一步登天啊。”
越说，高松越激动，他忍不住上前两步，想要拉着宇化田的手。
“哗啦！”
手脚处的铁链将高松拉扯住，让他无法再进一步。
可是这没有能够阻挡高松炙热的眼神，“宇化田，你可以造反的，你可以登基称帝的。”
“你可以成为那个至高无上的人，你可以成为千古以来，第一个以太监身份当皇帝的人。”
“宇化田，我可以辅佐你的，我可以帮你成功，我可以……”
宇化田看着有些癫狂的高松，“你在想些什么呢？”
“自古以来，就没有过太监当皇帝历史。我们太监，无论多强，无论做出多大的贡献，都只是皇帝，只是皇族身边的一条狗。狗再凶，狗再强大，在那些皇族，在天下百姓的心中，永远是一条狗，是永远不可能成为天之骄子的。”
高松眼中的炙热并没有因为宇化田的冷淡而熄灭，“不，从来没有过，并不能证明以后不能有。如果要有，那么就从宇化田你开始。”
“你有手段，你心够狠，你胆子大，你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只要你把握了权利，只要你手中有人，有兵，一切都可以做得到的。”
“而且，你担心自己是个太监，我有办法可以改变的。我能让你成为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能让你宠信后宫佳丽三千，能让你传宗接代。”
宇化田有些惊讶，“你为了保命，现在什么谎话都说得出来吗？”
“断根不能重生，太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你身为老太监，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吗？”
“你要撒谎，也要找一个像样的理由啊。”
高松很是兴奋，手抖得很厉害，“我没有撒谎，我说得是真的。”
“我想你应该也听过，当初陆长生的双眼被你们北莽的红衣大祭司弄瞎，坏了天下无双的重瞳，是不可能恢复的。可是张时修用通天的道法，找来了无数奇珍异宝，最终为陆长生逆天改命，让他恢复了眼睛。”
“宇化田，陆长生可以换眼睛，你同样可以换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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