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饭后,陈皮抱着这个埋在他颈间不肯说话的疯子洗了个热水澡,去除了这疯子身上的脏污,也去除了他这一整日的劳累。
尤其当他看到这个疯子郁闷的神情时,心情就又好了几分。
傍晚,陈皮难得温馨地搂着这个安静的疯子,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地拥抱着。
两人之间的相处好似很少这般宁和美好......
外面的夜色早已深沉,月白如练,就像江面透亮的水,波光粼粼地淌在大地上,皎洁的明月清冷了这无边的夜色。
......
陈皮感受着怀里人的体温很快便睡熟了,他睡得很沉,可能是今日的奔波让他累极了,也可能是今日怀里的这个疯子消停温顺的样子让他感到安心,所以他好似毫无防备的陷入了沉睡,呼吸变得越发平稳。
红中被他搂着腰身,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彼此间的气息都亲密地交织在一起。
本以为两人会在这静谧的氛围下一夜无梦至天亮。
可没想到这样宁静的氛围却在子初之际被打破,原本应沉沉睡去的红中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眸。
只见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没有半点儿惺忪,一片清明,显然他从未陷入过沉睡。
红中没敢注视陈皮太久,毕竟他们这样的人感官都是十分敏锐的,他极为小心谨慎地将指尖放在陈皮的鼻下,在昏暗中看到幻药被陈皮吸入,他脸上才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接着他便从陈皮怀里出来,穿上了陈皮的外衣,毕竟目前为止陈皮还没给他准备过衣物......
等穿完后,红中俯身在陈皮脸颊落下一个吻,声音轻柔飘渺,如同暗夜中鬼魅的呢喃:“乖徒儿,好生睡上一觉吧......”
说完后,他直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依旧熟睡的陈皮,转身离去。
而当屋门再次合上之际,榻上的陈皮却面目狰狞一瞬,霍然睁开那双漆黑眼眸。
......
天地昏暗,寒风袭来。
红中的身影宛如暗夜里的黑猫般矫捷,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出现在了红家祖坟的边际。
周遭是枯死的老树,数不尽的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乌鸦立于其上,在昏暗中睁开一双双透着死气的眼眸映照着红中的身影。
干瘪的枝桠在空中乱舞,随着乌鸦的沙哑叫声发出“嚯嚯”声响。
还未等红中靠近,视线扫过便已然瞧见随着骤起的寒风,席卷而起的半面昏黄纸钱,以及在这昏暗坟地中极为显眼的那一束火光。
红中从这长长短短的墓碑影子中穿梭而过,漫步靠近那正跪在某个墓碑前烧纸的男人他的兄长二月红。
晚秋的风是凛冬将至的号角。
吹乱两人的鬓发,将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一句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的叙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你来了。”
二月红没有回头,他依旧跪在墓碑前,往火盆里投着纸钱,他好似早已料到来人是谁,甚至知晓他为何而来。
红中站在他身后望着那个墓碑,不假思索地歪头笑了笑,声音温润平静:“兄长您好似对于我的到来并不惊讶?”
二月红没有回答他,反而说道:“跪下,给你母亲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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