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一无所获

叩门声响起,林擎的声音传来,“阿兄,兵将没有画像,有些难寻。”

“进来吧。”陈鸣和对岑舟吩咐道:“备墨。”

林擎进门,岑舟如临大赦般起身,匆匆出门准备笔墨。

“阿兄,牧城往涧河关一路都命人严查了,都是见过公主的人,若是有相似之人也将其扣下。”

“林擎,你为何觉得我在此处?”

林擎握着绣春刀想了片刻,回道:“杨柳镇向北只有两条路,一条往岁山城,一条往牧城。若是他们想将公主送至靖国,这一路有无数动手的机会。涧河关看守严密,想必是行不通,所以才选了杨柳镇。岁山城北虽然是连绵的岁冬山脉,或许也同螺山一般,有不为人知的暗道。我骑的是军马,脚程快。我想着到了牧城未寻到阿兄,再快马加鞭赶来岁山城,也不比阿兄慢多少,所以我先去了牧城。”

陈鸣和沉声道:“我终究是慢了一点,他们赶在城门关前,入城了。”

“王爷,笔墨备好了。”

房门虚掩着,中间有不小的缝隙。林擎回身就能看见门外的绿裙女子,他上前打开房门,目光扫过女子身后丫鬟的托盘,退开一步。

岑久雪带着丫鬟进门,福身道:“王爷,雪儿为您研墨,算是为今日的一场误会赔礼。”

丫鬟将蚕茧纸平铺在桌上,岑久雪径直上前,拿起毛笔递到陈鸣和身前。

林擎的目光在二人间转来转去,这女子的眼神太过直白,连他都察觉了。

陈鸣和避开她的目光,接过毛笔,按在砚台上扫了点墨汁。

心中烦乱,他提笔僵在半空,竟不知从何处下笔。

岑久雪站在他身侧,缓缓转动墨块。她察觉到男人烦闷之色,并未出声打扰。

林擎只知道不尽快打消了这女子的念头,找回了公主,他也活不了。李凤鸾是多小气的人,他可清楚。

“阿兄,不急。臣已经吩咐了,凡是有惊人之姿不满二十的女子皆扣下不放。”

他寻的竟是女子?

岑久雪揽袖的左手紧攥着袖口,她抬眸看向男人俊美的侧脸,他勾起的唇角好像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黑墨扫过,乌黑秀亮的长发随风扬起。

笔尖随意转动,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浮现纸面。

长眉微敛,双眸含情,一笔带过的小巧鼻尖,黑墨随意勾勒出嘴唇,却好像染着最艳的口脂。

头上别着牡丹玉簪,耳下坠了一颗圆滚滚的小珠子,腕间镯子一笔带过,腰间的香囊上绣着五瓣小花……

陈鸣和放下毛笔,拿起画纸,细细看着,目光温柔许多。

岑久雪握着墨块一动不动,只是他须臾间随意勾勒的几笔,她已经可见画上人的美了。一幅黑白墨画尚且如此……

怕什么?人不是丢了吗?寻回来也不是清白之身了,怕是无缘王妃之位了。

岑久雪放下墨块,用湿帕子擦了手。她勾出一个温柔浅笑,凑近了看画,“这姑娘生的真美啊!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陈鸣和拿着画后退一步,对林擎皱眉道:“拿去,我去城北的山脚下看看。”

林擎接过画,问道:“岑知府那儿?”

陈鸣和回道:“我同他说。”

林擎点头,大步出了府衙。

屋子里剩下陈鸣和同岑久雪两人,不待岑久雪开口,陈鸣和说道:“夜已深,姑娘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不等岑久雪回话,他已经出了府衙前院。

岑舟见陈鸣和匆匆出门,俯身问道:“王爷还须下官……”

陈鸣和上马,打断道:“随我去城北的岁冬山。”

二人一前一后,往城北去。

士兵挨家挨户的搜查,城内狗吠声不止。

二人下马,岑舟试探开口道:“不知王爷寻的是什么人?”

陈鸣和向山脚下的昌河走去,“李凤鸾。”

“李……”

谁?

岑舟大惊失色,偷睨着陈鸣和问道:“是……御国嫡长公主……大卫和……和亲……”

见男人脸色愈发阴沉,他改口道:“公主她为何会出现在岁山城?”

陈鸣和驻足,看向岑舟,“大卫公主已经在靖国跳崖身亡,本王寻的是李凤鸾。”

岑舟拱手跪地道:“臣明白了,王爷寻得是平旸王妃!”

岑舟心里已经万马奔腾了,被灭门的江北陈氏有人袭了平旸王的爵位,来他一个边陲小城寻一个和亲的公主。这事哪一件能让他九族活命的!

“本王再问你一遍,岁山城可有通往北靖的暗道?”

岑舟脊背发凉,早已失去知觉,他颤声道:“臣当真不知,岁山城从未有人失踪,进出城门都是凭借路引,绝不可能有人混进城。”

面前的昌河自北向南,穿插在岁冬山脉间,只有岁山城的这一段是暴露在地表上的明河。因此昌河上并不会有往来的船只,确实不可能有人从水路偷渡。

晨阳初升,山脚的雾气少了许多。一夜的搜寻并未寻到任何李凤鸾的踪迹,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边境诸城对进出行人的查探极为严苛,李凤鸾没有路引,又是如何进城的?

偌大的河岸边,陈鸣和孤身站了大半夜。

天色渐亮,岑舟在远处的小道旁陪战了一夜,冻得直打颤。

岑久雪提着食盒从马车上下来,她行至岑舟身旁,“父亲,现下王爷是何意?”

岑舟看向河岸边玉树临风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他佝偻着背,左手扶腰,右手撑在大腿上,抱怨道:“为父就知,命不久矣,唉!”

岑久雪的目光一直定在岸边人身上,“父亲此言何意?”

岑舟沉声唤道:“雪儿!”

岑久雪收回视线,垂首不语。

岑舟再次叹气道:“为父知晓你心意,但他不是寻常的王孙贵族。你要知道,同江北陈氏联姻的是谭阳李氏。”他看向岁冬山,压低声音,“还得是谭阳李氏的嫡公主。”

“父亲,此言何意?”不同于刚才的漫不经心,岑久雪放慢语速,语气也严肃许多,“大卫唯一的嫡公主不是嫁去靖国了吗?”

岑舟沉吟道:“若和亲的是嫡公主,那平旸王寻的……又是谁呢?”

想起画上的貌美女子,岑久雪嗤笑道:“父亲,一个没了清白的女子,就算她是大卫的嫡公主,又怎样呢?就算她活着回来了,又能怎样?”

父女对视,二人都猜出了彼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