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没有天敌

卯时一刻,李凤鸾是被冻醒的。

天还未亮,屋内的石炉燃的正旺,身边空落落的被窝已经冰凉一片。她坐起身,有些迷茫,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昨夜的种种好似一场梦。

木门打开,陈鸣和见她坐在床上发呆,出声唤道:“阿月?”

“嗯?”她下意识回了一句,像是惊醒般,乍看向屋内的男人。

陈鸣和大步上前,轻轻抱住她,“梦魇了?”

“我以为……我以为昨夜是我在做梦呢……”她皱了一下眉头,很快便舒展开,“你……陈鸣和?”

“嗯。”他笑了笑,“不是梦。”

他今日换回了自己的衣衫,那衣衫上浓郁的花香味还未散尽。

她额头贴着他的衣襟蹭了蹭,哼唧道:“你身上的花香味好呛人。”

“这身衣衫熏了半个月,我还日日带了好几个香囊,要不怎能瞒过你这个灵鼻子?”陈鸣和松开她,退了两步,“我去将你的衣衫拿来。换好衣衫,立刻出发,此地不宜久留。”

李凤鸾点点头。这附近地形复杂,他们夜间搜索困难。但是天一亮,这河边的小院太过显眼了,是要赶快离开。

梁双双甚至都没什么东西要带,斜挎在身上的布袋里只装了一些药膏和细盐,那一小罐细盐是她用两颗大人参换的,珍贵的很。

李凤鸾里边穿着红色宫装的内衫,外边套了梁双双的土色棉布袄裙。只是梁双双的个头刚过李凤鸾肩头,所以这裙子下摆还漏出一圈红边。

陈鸣和用自己的大氅将她围了个严实,用匕首裁剪了拖地的一截,倒还算合身。

几人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在半山腰的密林中生了火,煮了点热水就着干饼吃。

与此同时,萧子裕带着一队士兵顺着涧河支流搜索到木屋小院。

“回禀王爷,此处无人居住。”士兵搜寻了一圈,一无所获。

萧子裕伸手扫过院中的灶台,他看着干净的指尖,出声道:“无人居住怎会一点灰尘没有。院中的火堆都未散,他们昨夜一定是在此处过夜的。”

他推门而入,大屋的床铺上还有些不小心剐蹭到的血迹,也不知这女人的手上没上药。小屋内的石炉还有余温,他伸手拽起堆成一团的被褥闻了闻,眉头拧在一处,“鹅梨帐中香。”

她昨夜和那男人睡在此处?

他烦躁的甩下被子,怒道:“沿着边防线,向东搜寻。一男一女,女的要活的,男的就地格杀。”

“属下领命!”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侍卫跪地行礼道。

“等等。”萧子裕带着扳指的大拇指动了动,“发现他们踪迹先来通知我,莫要吓到她。”

那黑衣侍卫抬眸看了一眼萧子裕,犹豫回道:“属下明白。”

黑衣侍卫带着官兵离开,萧子裕站在屋内看了半晌,出声道:“李凤鸾,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就该让那石子磨透你掌心,管你作甚!”

他打开左手握着的细长木匣,一支精美的桃花簪嵌在软布内,“跳崖都带着,这桃花簪怕是他送的吧。”他嗤笑一声,“定情信物?陈鸣和,在卫国我拿你束手无策。可是在天靖,我萧子裕才是王。”

北风呼啸,天空飘下鹅毛大雪,山路看不分明。

行至山顶迎风处的三人不得不找个避风的地方歇一歇。

“好大的雪啊!”梁双双在洞口抖落肩头的薄雪,快步跑到洞内无风的地方,搓着手。

“下雪于我们有益,会盖住我们的痕迹。”陈鸣和出去捡树枝了,李凤鸾不放心的在洞口张望。

陈鸣和抱着一捆干柴,从风雪中走出。看见在洞边踱步的李凤鸾,他皱眉道:“进去,在这儿傻站着吹风。”

梁双双坐在墙边的石头上,掩嘴笑得不行。

李凤鸾跟在他身后,陈鸣和放下柴火,退后一步,险些撞到她。

他回身看向李凤鸾,无奈唤道:“阿月,你去坐着。”

梁双双往石头边上挪了一点,招手道:“阿月,过来坐。”

陈鸣和见李凤鸾站着不动,笑着问道:“有话说?”

“我只是想看看你手上的伤口。”李凤鸾拉起他的手腕,见白布包裹着的掌心并未透出血色才放心。

梁双双忍不住腹诽道:“一个左手缠着绷带,一个右手缠着绷带,好一对痴男怨女啊。”

李凤鸾走到梁双双身边坐下,拄着胳膊看向正在生火的男人。她的长发用布条随意的束在背后,细碎的短发垂在脸颊两侧,有一种破败的美。即使灰头土脸,都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梁双双侧首看她,情不自禁赞叹道:“阿月,你这是内娱独一份的,出道即巅峰啊。”

李凤鸾不懂她在说什么,摇摇头,“这是何意?”

“天下第一美人的意思!”梁双双竖起大拇指,十分肯定的回道。

李凤鸾被她逗笑了,面上有些羞红。

陈鸣和瞥了一眼二人的方向,垂眸浅笑,将燃起的木枝扔在石头堆里。

天色渐暗,风雪却越来越大,洞口那处被风卷进来不少雪花,雪水浸湿了一大片岩石。

梁双双缩在一块大石头上睡的正香。

李凤鸾和陈鸣和坐在火堆不远处的岩石上,她枕着他的肩膀,眉头微微蹙起,似乎睡得不是沉。

风雪天本就视线不好,火把燃不了多久就灭了,马匹在山间小径上几乎是寸步难行,寻找李凤鸾的几路人马不得不暂停搜寻,退回营地。

子时过半,李凤鸾不安分的动来动去。陈鸣和睁眼看向她,正对上她焦躁不安的眼眸。

“我……我想……”李凤鸾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

陈鸣和拉着她起身,“走吧。”

能让李凤鸾难以启齿的事情不多,如厕这二字就好像烫嘴般。宫中贵人将如厕看做脏污低俗之事,唤宫婢更衣,会有人伺候他们如厕,如厕之后要沐浴更衣,才能见客。自幼便是这般,也不怪她难为情。

大雪停了,一轮明月挂在山头。

陈鸣和领着她去了一棵背风的大树后,他随手捡了一根枯树枝,将地上积雪扫开,“我在那站着,不急。”

见李凤鸾点点头,他走了两三步,背对着这边。

身后传来沙沙刨土的声音,陈鸣和侧耳听了片刻,然后才响起脱衣服的窸窣声。安静了片刻,又响起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又是沙沙的刨土声。

她还真把自己当小猫了。

他勾起嘴角,轻声走到她身后。

她身前隆起一个小土堆,似乎这般她还是不满意,又用树枝将周围的积雪扫了过来,将小土堆盖住。

“阿月,你没有天敌。”

男人的声音冷不丁的出现在头顶,她被吓得一哆嗦,坐在地上。

陈鸣和无奈叹了一声,伸手将人捞起,“怕什么?”

他弯腰拍下她身上带着的积雪,刚直起身子,李凤鸾双手推在他腰腹处,赧然道:“你不许看,不许看。”

“好。”

知道她好面子,他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