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云舒乖顺地应答了一声,旋即,待江少卿在床榻上躺下后,她忙上前来,替他将幔帐取下。
然后挺直了脊背,守在他的床榻旁。
等到后半夜,她见幔帐内隐约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声,实在支撑不住,神色疲倦慵懒地靠在床榻旁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待翌日一清早,外头妩媚的阳光透过窗棂细细碎碎地洒了进来。
江少卿从床榻上起来,瞅着旁边正呼呼大睡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抬脚便狠狠地朝着她踹了一脚。
他剑眉紧蹙,没好气地呵斥一声道:
“桑云舒,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爷不过是让你守夜,你倒好自个睡得挺香的?”
被他这么粗鲁的一踹,桑云舒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屁股。
心里不由暗自悱恻一番,这个狗男人可真是没有半点君子风度。
她忙迷迷糊糊地负荆请罪道:
“少帅,舒儿知错了,舒儿昨晚实在太困了,也不知怎的就睡着了,也许是少帅您睡得实在太香了,不知不觉感染了舒儿,所以舒儿情不自禁就——,还望少帅责罚。”
江少卿冷哼一声,气得冷笑一声道:
“你这女人胡编乱造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睡觉这种事也能传染,你不要为你的惫懒耍滑找借口。”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个当主子的连守夜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岂不是底下的丫鬟有样学样?看来你这别院内的规矩是该找个人好生立一立了。”
桑云舒忙谄媚一笑道:
“是,少帅您教训得极是,回头我就好好的给底下的丫鬟婆子们立规矩。”
江少卿气哼哼道:
“爷是说命宫里头的老嬷嬷亲自教导你规矩。”
桑云舒略微无辜地眨了眨狭长黝黑的睫毛,眼含幽怨道:
“爷,舒儿觉得我的规矩学得挺好的,也就是昨儿夜里惫懒了一些,再说,这给主子守夜又不是舒儿的事,舒儿只负责伺候好爷便是了。”
“宫里头的那些老嬷嬷倚老卖老教导规矩免不了会使磋磨人的手段,爷就忍心舒儿吃苦受罪啊。”
“上次因为爷陪舒儿在集市内闲逛,惹得江夫人对舒儿不满,以为舒儿成心狐媚勾搭爷,还特别训诫了舒儿一番,罚了舒儿在院子内跪了许久。”
“按理说这江夫人能亲自教导舒儿规矩是应该的,可打小舒儿便被父亲母亲要求学三纲五常,繁文缛节,不敢越雷池一步。”
“如今一听到学规矩难免有些后怕,想必这江家的规矩恐怕比咱们桑家有过之无不及——。”
她梨花带雨地把自己说得惨兮兮的,惹得江少卿眉心微微蹙了蹙。
他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也没真打算请老嬷嬷亲自教导她规矩,他母亲是前朝郡主,最看重规矩礼节。
打小他就被各种各样条条框框的繁文缛节给捆住,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要不然他也不会逃到国外去。
即便回到了榕城继承少帅了位置,他也鲜少回到江宅内,大多数都是待在外面逍遥快活。
如今时代不一样了,谁还愿意被那些封建守旧的规矩所束缚。
他面色微微缓了缓,语气冷沉道:
“起来吧,下不为例,还不快伺候爷更衣盥洗。”
桑云舒暗地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狗男人还挺好哄的,只要她娇嗔讨巧几句,大多时候她都能蒙混过关。
看来昨晚的事算是翻篇了。
她忙讨好似地帮他更衣盥洗一番,好不容易将人给送走,旋即,无精打采地直接往床榻上一躺,继续补个回笼觉。
***
一晃眼,不知不觉已然入了冬。
冰天雪地,银装素裹。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笼罩着整个别院。
今日恰好是除夕夜。
桑云舒和院子内的几位丫鬟婆子们喜气洋洋地吃了年夜饭,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和各式各样的烤串。
此刻,下人们正在院子内堆雪人,打雪仗,放鞭炮,玩得不亦说乎。
桑云舒身上裹着貂皮狐狸毛的大衣,手上捧着暖水壶,神色悠闲地伫立在廊下。
瞅着底下地下人们玩闹,一阵欢声笑语。
这会,旁边的丫鬟墨画拍打了身上挤压的几缕雪花,转目看了看小姐,轻笑道:
“咱们别院内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今儿是除夕夜,听闻每年大过年的江宅都会放璀璨夺目的烟花,想必今儿也不例外。”
“天色这么晚了,少帅估摸这会正待在江宅内陪夫人大帅呢,怕是不得空,来咱们这儿了。”
“小姐,外面天寒地冻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冰刀子似的,要不咱们还是赶紧的进屋吧,免得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桑云舒含笑点了点头道:
“今儿是除夕夜,大家伙就该开开心心的过个好年,记得给他们发红包。”
她刚撩开帘子准备进屋。
忽地,底下的士兵上前来,恭声禀告道:
“桑姑娘,少帅今日有许多棘手的紧急公务要处理,怕是没空来别院,特意让小的接您去秦公馆,还劳烦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桑云舒神色略显讶异道:
“秦公馆?少帅现在人不待在江宅吗?”
那士兵微微颔首道:
“少帅陪着江家人一块吃了团圆饭,就急匆匆地回到秦公馆处理公务了,到了年底,还有许多公文未曾来得及处理。”
桑云舒知道江少卿公务繁忙,这大半年以来,若是不得空来别院,便会让底下的士兵接她去秦公馆,一顿胡闹。
说白了就是为了那档子事。
大过年的她不好扰了他的兴致,神色迟疑了一下,旋即,便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她跟着丫鬟墨画一块上了一辆军车,大约一炷香功夫后,便来到了秦公馆。
外面寒风簌簌,冷的桑云舒不由连续打了好几个寒碜,将身上厚实的狐裘大衣裹了裹。
待步履进富丽堂皇的正厅内,顿时暖意袭来。
整个屋子内烧着地龙,暖烘烘的,倒不比在别院的时候,屋子内只是烧着上等的炭火。
她将身上的大衣取了下来,递给旁边伺候的丫鬟墨画,旋即,便蹬蹬直接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
她抬手敲了敲门,得到应准后,这才走了进去。
这会,江少卿眉目专注地正处理桌案上一沓推挤如山的公文。
旁边的楼月正在旁边帮忙整理各种各样的文件。
江少卿略显慵懒疲倦的目光淡淡的扫了过去,嘴角微微一勾,带着清浅的笑意道:
“你来呢?”
“今夜除夕,想着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别院,我这儿又实在抽不开身,只好让你跑一趟,怎么样?外面是不是很冷,没冻着吧!”
“瞧,这手冰冷刺骨,爷给你暖一暖。”
江少卿拉着她冰冷的玉手,来回摩挲,时不时地朝着她的玉手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