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司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迟疑道:
“确实有点紧要事找江兄商议,你看,咱们江沐两家开战火打了这么多年,始终僵持不下,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民不聊生而已。”
“说实话,我是有意想要结交江兄这个重义气的朋友的,不如江兄跟我一样,归顺温督军的麾下。”
“从今往后,江兄麾下的兵所需的各种经费和枪支弹药,南京政府那边都会按时发放,不用江兄费心劳神,若是有其他不长眼的军阀头目欺辱江家军。”
“只要江兄言语一声,沐某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知道江家乃出身高贵的名门望族。”
“你的父亲江大帅曾是战功赫赫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你母亲也是身份尊贵无比的郡主,可眼下时代变了,莫不是江兄还打算复辟大清朝不成,找准组织可比单打独斗省事得多。”
“这就叫什么呢,识时务则为俊杰,温督军也是个惜才爱才之人,只要日后江兄答应归顺了温督军,他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
“之前温督军还老念叨着打算将他的千金许配给你了,这是有意跟江兄合作的最大的诚意,不知江兄意下如何?”
江少卿黝黑如潭的眼眸微微半眯着,神色沉吟了一下,淡淡道:
“麻烦沐兄替我转达温督军一声,他的一番美意,江某心领了,只是咱们江家跟温督军道不同不相为谋,恐怕要辜负他的一番心意了。”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客套出声道:
“这次江某来淮城,是专门游山玩水的,只谈风雪,不议军事。”
沐司精锐的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嘿嘿一笑道:
“江兄说得极是,那沐某便以茶代酒敬江兄一杯,希望江兄在咱们淮城吃好玩好。”
说完,沐司将青花茶杯端了起来,然后一饮而尽。
他暗自思量了一番,又似别有深意道:
“恐怕这次江兄来咱们淮城,一待便是好几个月,另有企图吧,听闻,这段时日你四处带着底下的兵抓捕聂延淮,可是真的?”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继续缓声道:
“说起来,这聂延淮当初只是码头上一个穷的叮当响干苦力的搬运工,后来就是他这样不起眼的傻小子居然单枪匹马直接干掉了狼牙帮的帮主坐上了老大的位置上。”
“起初这狼牙帮只是一个小帮头不足为惧,后来在这臭小子的带领下,声势越发壮大,势如破竹。”
“如今别说咱们淮城了,就是附近其他的几个城池,哪个道上,提上他的名号,心里不畏惧几分。”
“他啊,跟各个地方的帮会都有联络,向来神出鬼没,你想要抓他,等同于大海捞针,依我看,与其跟他对着干,不如拉拢他为自己所用。”
“这臭小子能力本事强,手段狠戾又毒辣,只要跟他搞好了关系,日后紧销的医药和枪支弹药,还不是信手拈来。”
“也只有他的那帮不要命的兄弟敢跟西洋人做生意啊,而且走私的都是一批战斗力极强的高级西洋货,你再仔细琢磨,要不然我也不会有意跟他示好,跟他合作。”
“咱们这些军阀头子有人像你一样,想买他的命,也有人想我一样,千方百计地找关系想跟他合作的,就看江兄愿意当哪种人?”
“再说,即便杀了一个聂延淮,又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蹦出来,你杀得完吗?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招惹上仇家,日后麻烦不断。”
江少卿冷笑一声,讥讽道:
“一个猖獗目无王法的山贼流寇而已,也值得沐兄畏惧成这样,正因为沐兄一味地纵容无视,这才导致这帮匪徒越来越猖狂无度,违法乱纪。”
“居然胆大包天敢抢走军阀的军资,既然沐兄御下不严,江某只好越俎代庖了。”
沐司面色微微僵了僵,轻笑一声道:
“既然江兄如此有把握可以手刃聂延淮的狗命,替民除害,沐某便敬候佳音了。”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嬉笑了一声道:
“只是我听闻聂延淮跟这位桑姑娘关系匪浅,之前她被关押进了监狱,就是聂延怀作保,把她给放了,若是你真的把聂延怀给杀了。”
“这桑姑娘可不是寻常女子,可是个烈性子,到时候一气之下随着聂延怀一块去了地府,江兄好不容易得此佳人,就跟佳人阴阳相隔,岂不是会伤心欲绝?”
“自古至今,这美人和江山不可兼得也,莫不是江兄为了江山不要美人了,不过区区一个聂延怀而已,也值得江兄这般费心劳神,何必呢?”
江少卿冷嗤一声,将指尖不知何时点燃的,已经燃了一截的烟灰弹落在烟灰缸内。
他不以为然地扬眉道:
“一个玩物而已,也值得我江某费心?”
沐司眼底精光微微闪了闪,笑嘻嘻道:
“江兄说得对,女人如衣物,那比得上江山重要啊。”
他朝着门外候着的守卫的士兵瞥了一眼,猝然下令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没一点眼力劲,江兄好不容易来了,还不赶紧的让桑姑娘过来伺候?”
“江兄,我就不打搅你跟美人风花雪月了,便先行一步了,有事咱们再联系。”
说完,沐司将军绿色的外套给穿上,转身便疾步走了出去。
须臾片刻后,桑云舒将红木托盘内的一杯香气浓郁的铁观音递到了男人的面前,笑盈盈道:
“哟!今儿是刮什么风把大名鼎鼎的江少帅给吹来了,不知江少帅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
她顺势往男人的对面悠闲地坐了下来,悠闲地吃着开心果,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又揶揄了一句道:
“若是江少帅刻意放我走,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大可不必,聂延怀平日里日理万机的,有时候忙起来一年半载的都见不到人影。”
“江少帅若是想要尽快的抓捕他,没必要将心思耗费在我的身上。”
“你看,上次你把我带到庄子内住了好几个月,不是半点效果都没有,我对聂延怀压根就不重要,你拿我当鱼饵没用,像他那样冷血冷情的人哪有什么儿女私情啊。”
聂延怀幽深如墨的眼眸微微沉了沉,轻哼一声道:
“你不是口口声声想让我跟聂延怀合作吗?你约他出来,咱们见一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