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勇做梦也没想到,钱舒静做事会如此“干脆利落”。
这天晚上下班回到家里,仍然是铁将军把门,葛勇习以为常了,钱舒静这又是去麻将馆打麻将了。
葛勇打开门,发现桌上放着两张纸,拿起来看了看,突然吓出一身冷汗。
这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很简单,钱舒静净身出户,并负离婚责任。
而把窦红英和孩子接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葛勇当即懵逼了。这是咋的了?钱舒静唱的是哪一出啊?
最近夫妻没吵架,她没跟奶奶姜晓梅闹别扭,也没去“红英超市”吵闹,怎么就突然不告而别了呢?
葛勇给钱舒静打手机,关机了。
再打,还是关机。
他不顾肚子咕咕叫,连忙开车奔钱舒静的娘家而去。
来到岳母家的时候,已是晚上9点多钟,岳父母熄灯睡觉了。葛勇咣咣砸门,把岳父砸了出来。
岳父也不知钱舒静去了哪里。听葛勇说女儿要与葛勇离婚,并不告而别,颇有些恼火。
因为葛勇是国营林场的场长,不仅时常接济他们,还让他在村里赚足了面子,如今女儿竟突然失踪,还要和场长女婿离婚,不免让他恼火。
葛勇知道岳父是老实人,不会撒谎,就说:“既然舒静不告而别,那么谁会知道她的行踪呢?”
岳父沉吟一下说:“她弟,这些天她资助你小舅子开饭店,两个人总在一起,也许他能知道姐姐去了哪里。”
葛勇就给小舅子打手机。
果然,小舅子知道他姐姐的去向,“姐夫,你就别找我姐了,她走了,去过自己想过的幸福日子去了。”
“什么?”葛勇大声说,“她想过什么日子?难道她每天不工作,总泡在麻将馆玩耍,还不幸福吗?”
小舅子叹口气,“我也不清楚她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但姐夫,我劝你别找了,反正你也找不到她了,她已经铁了心跟你离婚,而且估计她现在已经上了飞机。”
“上了飞机?”葛勇更加懵圈了,大声问道,“她要去哪啊?难不成她去国外,还是天涯海角?”
“算你说对了,”小舅子说,“反正她去意已决,你就不要再找她了。而且她的去向,我也不会告诉你。”
葛勇冷笑两声,“你不告诉我,我难道不会报警吗?”
“唉,”小舅子见他要报警,就叹了口气说,“实话跟你说吧,我姐她,她跟一个大老板同学跑了。”
……
黑夜中,葛勇郁郁地开着旧吉普往朝阳林场赶。
他的心拔凉拔凉,无比地愤怒、愤恨,一种巨大的羞辱感和羞耻感,紧紧地包裹着他,让他透不过气来,胸腔鼓鼓的似乎装了个鼓风机,憋胀得难受,似乎要爆炸。
虽然他和钱舒静的生活里总是伴随着吵架和不愉快,他时常幻想着结束这段不幸的婚姻,与梦中情人窦红英结合,但他一直没有这个勇气。
作为一场之长,作为率宾县林草系统几十个基层单位最年轻的一把手,他不能不顾及面子和里子,不敢轻易离婚。
所以,葛勇本着能将就就将就,能忍受就忍受的态度,与钱舒静凑合着过。
除了不能生育她,没有太大的毛病,至于喜欢打麻将和不爱料理家务的毛病,现在有些女人都犯有这个通病,他也能将就她,只要她不给自己戴绿帽子,轻易不会抛弃她的。
可是他妈的,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跟人私奔了?!
不是自己不要她,而是她把自己甩了!
这他妈是啥事啊?葛勇实在想不通。他觉得自己带了顶绿帽子,丢人丢到家了。
钱舒静跟大老板同学私奔的消息,很快在朝阳林场传开。人们议论纷纷,惋惜的,愤恨的,嫉妒的,吐唾沫的,幸灾乐祸的……
一时间,这个“丑闻”像颗原子弹扔进了朝阳林场,其爆炸威力难以言喻,而且冲击波极其强大,波及到了附近村屯,甚至传到了县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开胃菜”。
姜晓梅听说后气得暴跳如雷,她不知先人做下了什么“孽债”,让他孙子承受这种奇耻大辱!
姜晓梅整整哭了两天两夜,也诅咒了钱舒静两天两夜。
她本是个乐天派,但自从孙子媳妇跟人家私奔后,就不敢出门了,因为她觉得,不管走到哪,背后都有人指着自己的脊梁骨议论、嘲笑,她无法再抬头做人了。
其实,因为钱舒静跟别人私奔而哭的人不止姜晓梅。
还有一个女人,为钱舒静不光彩的行径而痛哭失声。
这个人是窦红英。
不知怎的,窦红英就是想哭,而且是那种涨潮般、止也止不住地想哭。她哭不是因为钱舒静终于主动放弃了葛勇,而给自己与葛勇走在一起创造了机会,而“喜从天降”的那种哭。
窦红英是在为葛勇而哭泣。
似乎那个被抛弃的人不是葛勇,而是她一样,她觉得葛勇太不容易,太难了!觉得他太丢人、太委屈、太憋屈了。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湛蓝的天空中开始有排成“人”字形的大雁南归。
这个时候,鸟儿啄食了植物的种子和成熟的浆果,也是最肥美的季节。
一天窦芍药她们巡护时,在山脚下的一块林地上,发现了一张捕捉鸟儿的粘网。粘网有3米高、12米长,上面粘住了十几只鸟,有四五个种类。
她们发现时,这些被粘住翅膀的鸟儿基本已死,粘在粘网上特别触目惊心。
但还有一只蜡嘴,在粘网上顽强地扑棱着翅膀,并发出凄惨的、奄奄一息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