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自找的!”徐林池猛地把酒杯蹲在桌上,怒目圆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三为了几个臭钱蒙蔽了良心,抓起来活该,活该!”
“爸,你这么说你儿子,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三儿媳吊着脸子回敬了一句。
“他不是我亲生的,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混蛋玩意,挣钱不要命了,就应该让他进去好好反省几天,省得以后惹出更大的祸端。”
“爸,我再敬您一杯吧,祝您活到一千岁!”已经敬过酒的徐翠翠,突然不合时宜地端起了酒杯。
大家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不知道往下该如何收场。
“好!我闺女敬我酒,敬多少我喝多少。”徐林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啪!”
三儿媳将酒杯摔在地上,踹开门冲了出去。
四个月后,金美丽回到女子虎豹巡护队。
窦芍药他们再次去“野猪岭”巡护,因为这里的主要树木是柞树与核桃树,柞树上的橡子和野核桃,都是野猪喜欢吃的食物,这里的野猪就比较多,时常能看到三五成群,拖家带口的野猪活动,便被附近村民叫为“野猪岭”。
这些年保护政策执行的好,柞树和核桃树长势好,野猪又开始成群在这里觅食。
野猪多了,来这里下猎套的人就多,巡护队要不定时地来清理猎套。
这天早上,窦芍药把车开到山脚下,远远就见到养蜂人的帐篷,她把车开到帐篷前停住,众人下车,发现旁边停着一辆大型农用拖拉机。
没有看见养蜂人费哥,只有他老婆和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往拖拉机上搬运蜂箱。
“大嫂,咋不在这养蜂了呢?现在山花开得野,正是产百花蜜的好时节,咋要搬家呢?”
窦芍药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十几张照片,“对不起嫂子,那次给你们照完相后,再也没来‘野猪岭’,所以耽搁了。”
养蜂人媳妇迟疑了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接过照片看都没看,直接揣进兜里。
“你不看看照的咋样?”窦芍药觉得她的行为有些怪异,纳闷地问了一句。
养蜂人老婆苦笑下,眼圈红了,忙走到一边去继续干活。
“你和费哥特别上镜,照出来特别有镜头感,表情自然不说,还非常有生活气息。”窦芍药跟在她后边说。
“咦,咋没看见费哥呢?现在正是鲜花盛开的好时节,你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家啊?”扈红诧异地问。
“不养蜂了,这些蜂箱已经卖掉了。”养蜂人的老婆面色沉郁地说。
“大嫂,这是你儿子啊?”窦芍药见她搬的蜂箱较重,往车厢里放有些吃力,过来帮了她一把。
“嗯,”养蜂人老婆应了声,“谢谢你,窦队长。”她转身又去搬蜂箱。
养蜂人的儿子大概还是个高中生,露出一对好看的虎牙,朝窦芍药笑了笑。
“费哥呢?咋没看见你爸?”金美丽自从那次受伤,被养蜂人救治后,一直心存感激,这次来她要当面向他致谢,还特意给他带来30斤烧酒,让他喝酒解乏。她只见到费哥的老婆和儿子,没见到费哥,就关切地问。
不知怎的,窦芍药突然有一丝不详的预感,心里一沉,脊背冒出一股阴风,他们在这里养蜂养得好好的,干嘛在这盛花期搬家?
“我……”男孩转头看了母亲一眼,神情落寞下来,“我爸没了。”
窦芍药张大了嘴巴,“你,你爸咋,咋没的,得了什么急病?”
这时养蜂人老婆抱着蜂箱,踉跄着过来,想把蜂箱举到拖箱上去,却因力气太小没举上去。窦芍药从侧面托住蜂箱,用力把蜂箱举到拖箱上。
男孩跳上拖拉机,把蜂箱往拖箱里边码放。
“嫂子,费哥他……”窦芍药小心地问养蜂人老婆。
养蜂人老婆眼眶红了,眼泪无声流出来,“唉,他被‘草爬子’蜇了,没抢救过来……”
“什么?他被‘草爬子’蛰死了?点子太背了!”扈红大声眼珠子瞪得像牛铃。
窦芍药斜眼看她,金美丽皱眉瞪了她一眼,扈红赶紧道歉,“对不起大嫂,我太震惊了,我,我是说‘草爬子’蜇了,几十万分之一的人,才、才救不过来,唉,这事咋让费哥摊上了。”
“点子背呗。”养蜂人老婆说。
“啥,啥时候的事?”金美丽的眼泪流了下来,“老天爷咋这么糊涂,费哥多好、多善良的人啊,咋让他摊上这事了呢。”
金美丽说完哽咽了起来。
“三个多月了。”养蜂人老婆面色悲戚起来。
“啥?”金美丽美丽的大眼睛上挂着泪珠,不敢相信地问,“这么说,费哥是在救助我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
“嗯。”养蜂人老婆掉下一颗泪珠,她伸出皲裂开口子的手抹去眼泪,走开去搬蜂箱。
“那么快,他,咋走的那么快……”金美丽悲从中来,哽咽得说不出话。
“芍药,咱先别上山了,帮费嫂子把蜂箱搬完,再去清理猎套吧。”金美丽乞求道。
窦芍药招呼其他队员,一起帮着费嫂把蜂箱搬完,帐篷拆卸下来撞进拖拉机,看着男孩儿开着拖拉机在众人视线消失。
金美丽的眼睛早已哭肿了,“该死的‘草爬子’,你欺负谁不好,干嘛非得欺负好人费哥,你也太损了,不得好死!”
由于帮费嫂般蜂箱耽误了一个多小时,窦芍药她们清理猎套来到山顶的时候,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众人都饿了。来到山顶,呼啦一下瘫坐在地上,东倒西歪。
窦芍药为了庆贺金美丽伤愈归队,特意带来丰盛的午餐,回锅肉,酱焖河鱼,鱼香肉丝,麻辣鹅头。
本来是给金美丽庆祝的,却不想早上经历养蜂人被“草爬子”蜇死这件事,金美丽一上午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她就不敢大声张罗了,而是默默地将四个塑料饭盒打开。。
当她打开几个餐盒,缕缕肉香瞬间在丛林中弥漫开来,几个女伴儿不约而同地惊叫了起来。
扈红见金美丽没动,坐在树根上发呆,就故意咋咋呼呼,五个手指当筷子,抓起一个麻辣鹅头,“芍药你太知人意了,还记得美丽最爱吃麻辣鹅头呀,这也是我的最爱,我爱死你了芍药。”
她见金美丽仍然没动地方,就抓起麻辣鹅头走到金美丽面前,把鹅头伸到她眼前,“美丽,今天你归队,是个大喜的日子,芍药特意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麻辣鹅头,来,先尝一个解解馋。”
金美丽苦笑下,“你吃吧,扈红姐,我没有胃口。”
“我早上看美丽的背包鼓鼓囊囊,你一定给大家带了好吃的朝鲜特色菜,来,我看看都是什么好菜。”窦芍药见金美丽郁郁寡欢,一副悲切的样子,就故意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