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u0001#-“没事的,美丽,离死还差得远呢,你忍着点,不然你的右脚就报废了。”
窦芍药趴在金美丽脚脖上,牙齿叼起袜腰,手上一用力,“刺啦”一声,将袜腰撕开。
“长痛不如短痛,美丽你闭上眼睛。”窦芍药头也不抬地说。
“你要干啥?”金美丽的声音颤颤的透着哭音。
“别管我要干啥,你闭上眼睛!”窦芍药面无表情地命令。
“你,你不是要硬来吧?”金美丽颤声问。
“再啰嗦我不管你了,闭上眼睛!”窦芍药眼光凌厉得像刀子。
金美丽闭上了眼睛,但眼皮还在微微颤抖着,她咬紧了牙关。
杨丹和白雪也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两人抱作一团,别过头去。
窦芍药朝养蜂人和扈红示意了一下,他俩顺势抓紧了金美丽。
“啊——”
金美丽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再次晕了过去。
杨丹和白雪听见惨叫声,猛地颤栗了一下,睁开眼睛,看见金美丽右脚上的袜子不知啥时被窦芍药撕了下来。
脚面上血肉模糊,鲜血泉涌似的汩汩流出。杨丹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金美丽还没醒过来,扈红给她掐人中,“美丽,美丽,你醒醒。”
窦芍药迅捷地打开那瓶云南白药,全都撒在金美丽脚面上,然后将纱布按在上面。
这时金美丽在扈红和杨丹的呼唤和摇晃下,醒了过来。她看见脚面上没有了袜子,窦芍药将纱布一层一层地缠着在上面。她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芍药,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窦芍药给她包扎完毕,直起腰对养蜂人歉意地一笑,“费哥,你力气大,麻烦你背着金美丽下山吧?”
养蜂人二话不说,将金美丽背在后背上,就往山下走。窦芍药招呼大家赶紧跟上。扈红在那只染红鲜血的兽夹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金美丽的右脚虽然保住了,但脚骨却造成骨折,无法下地行走,只能在娘家疗伤。
父亲离开她们快一年了,母亲不再被父亲的瘫病拖累,她的病情有所好转,能够照顾好金美丽的饮食起居,窦芍药也就放心了。
她去医疗器材商店,给金美丽买了一副合金的拐杖,结实又轻便,送到她家,然后继续带领其他队员上山巡护。
那天晚上,白雪回到舅舅苏强家,感觉特别疲劳,又被金美丽受伤一番惊吓,就觉得神情疲惫,体力似乎透支了。
金美丽被兽夹夹住右脚,以及窦芍药和养蜂人救治的全过程,都被白雪用相机记录下来。
当时她真吓坏了,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她怎么也没想到,巡护队员们不仅要经受身体上的疲惫和虎豹侵袭的危险,还会受到不可预见的重重危险。
那个时候,白雪看见金美丽痛不欲生的样子,以及她血肉模糊的右脚,不知道她的脚能不能保住,能不能就此截肢,像金美丽担心的那样成为废人?
城里长大的白雪,平生第一次遇见这种危险情况,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实在太无能,太懦弱了,她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金美丽那只血淋淋的右脚,只好在心里默默地替她祈祷,乞求老天不要那么残忍,不要就此剥夺美丽姐行走的权利。
那场景给白雪带来巨大的震撼!
尤其当所有人不知所以,束手无措的危急关头,当金美丽一声声痛苦哀嚎的时候,窦芍药表现出的那份镇定,那份坚韧,那份狠劲儿,都是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没领教过的。
白雪的心里,除了对窦芍药充满了佩服以外,更感受到了领头人的魅力,以及她带给团队的力量感和安全感。
由于精神始终高度紧张,后来又跟着大家连滚带爬地下山,白雪就感觉今天出奇地疲倦,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舅妈没在家,肯定又去打牌去了。
苏强退下来后,一直赋闲在家。其实他还没到退休年龄,只是他胡作非为,违反了党纪国法,被上级纪检监察机关查处,撤销了场长职务,他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再去林场上班,就假借养病,在家赋闲。
自从白雪来了后,苏强既惊又喜,既欢迎又不欢迎。他惊喜的是外甥女成为博士生,又在东北虎豹国家公园管理局大机关工作,搞科研,体面又荣光。
可他又有些想不通,白雪作为高学历人才,不安生呆在大城市享清福,偏偏跑到最为偏远的老爷岭搞什么东北虎豹保护研究工作,一个娇生惯养的城市长大的女孩子,跑到这个深山老林里来,不是找罪受吗?
白雪来的那晚,等她睡着后,苏强给妹妹苏梅打了个电话,质问她为何忍心让白雪来这里遭罪?
“你大小也是个厅局级干部,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难道你就狠心让她在山沟里遭罪吗?也不知道你这个当妈的是咋想的,就由着她性子胡来?”
苏梅倒是想得开,“白雪都这么大了,我总不能捆着她的手脚吧?她有她的理想和事业,我们要全力支持,而不是当绊脚石。”
苏强本来是为了外甥女好,却被妹妹抢白了一顿,就气鼓鼓地说:“姑娘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我劝你是为了她好,得,既然你当妈的这么说,我这个当舅舅的还瞎操心什么呀。”
但话是这么说,苏强打心眼里还是对这个外甥女高看一眼,喜爱的不得了。他想把白雪的后勤保障做得充分点,但老婆何丽不给力,人过50了还不着调,而且更年期后愈发地脾气暴躁,越发喜欢出去玩。
没有办法,苏强就买了两本烹饪书,自己在家照着书本上教的,学习如何做菜,目的就是为了将白雪养得体力充沛,精神百倍。
这天下午,白雪回来的有些早,而且脸色不太好看,病恹恹的没精神。
苏强正在厨房做菜,今天晚饭的主菜是红烧肉,待五花肉炒好入锅炖煮的时候,他想起外甥女喜欢吃香辣肉丝,就拿出院子里种植的自己剪出来的辣椒丝,开始切肉丝。
“咋的了,没精打采的,病了吗?”扎着围裙的苏强,从窗口探出头,瞄了一眼坐在院里脱袜子的白雪。
“我没病,就是有点累。”白雪脱袜子,上面沾着两个血痂,粘住了,脱不下来,疼的她龇牙咧嘴。
苏强瞧见,放下菜刀,倒了一盆温水端出来,“别硬撕啊,血痂已经把袜子粘上了,硬撕会增加创面,伤口容易感染。”
苏强撩起温水,慢慢将袜子洇湿,很快结痂的部分融化,血把洗脚盆里的水染红了,白雪的袜子与脚丫脱离。
苏强把白雪的袜子脱了下来,“瞧瞧你,放着城里大机关的福不享,非要跑到这穷山沟遭罪,真是的,也不知你咋想的,白瞎你的博士学位了。”
“舅,你咋还这么说呢,再唠叨我就去林场招待所住了啊。”白雪忍着疼痛,用碘伏在伤口上擦拭。
“好好好,嫌我啰嗦我就不啰嗦了,不过我问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早呢,比往常早了两个小时,我的菜还没做好,你咋就回来了?”苏强端起染血的洗脚盆,倒进下水道。
白雪就把金美丽被兽夹夹断右脚的事说了,“芍药姐和扈红姐拉着金美丽去县医院做手术,我就先回来了。”
“窦青山家的那个疯丫头,着实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说她放着城里的阔太太不当,非要搞什么女子虎豹巡护队,这不是闲得慌,起高调吗?”
苏强去屋里找了一根针出来,想给白雪把血泡挑破,“这下好了,老金头刚死不久,他姑娘的脚就报废了,窦芍药自己出风头不算,还让人家丫头成了残废,唉,她这不是做损吗?”
“舅,你咋这么说芍药姐呢?”白雪生气了,一把推开苏强,想站起来回屋,不料脚下传来一阵剧痛,她啊一声又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