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钱舒静简直就是葛勇的克星。
在葛勇眼里,虽然老婆长得靓丽、性感,看着舒服,但却是半个男人的性格,直爽、仗义是优点,但作为女人,她太过强悍、彪悍,甚至十分泼辣,这些问题发挥到极致,那就是蛮不讲理,泼妇一个了。
是的,在葛勇眼中,钱舒静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泼妇。有些很正常的事情,可到了她哪里就不正常了,而她认为正常的行为举止,却让葛勇“受用”不了。
比如抽烟。钱舒静喜欢抽烟,抽那种细长杆的烟,而且眼瘾还不小。
钱舒静最让葛勇无法接受的,就是爱打麻将。她要是打起麻将来,昏天黑地,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管在哪里,只要听见麻将声响,她就挪不动脚步了。
俗话说,麻将一响,啥事都忘。
钱舒静是这句话的忠实践行者,她打起麻将来不管不顾,什么中午晚上回家做饭,什么洗衣、收拾屋子,什么窗户玻璃碎了,别人家的猪仔钻进菜园拱了白菜,她统统抛诸脑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奔向麻将桌。
葛勇作为全县系统屈指可数的年轻副场长,是许多人羡慕、艳羡的对象,他也想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他挑了林场最重要、最繁累的工作,负责带领职工上山植树造林。可是当他在山林里野人似的忙了一天,又累又疲倦地回到家里,就祈盼能吃口热乎饭菜,喝一盅热酒,舒缓一下疲惫不堪的筋骨时,现实却给他当头一棒子。
每天晚上往家走的路上,他都能见到家家户户烟囱里飘散出来的缕缕炊烟,鼻孔里钻进葱花爆锅的香气,他的心都柔软了,大有一种归家似箭的感觉。
可是当他满怀期待、肚子咕咕叫地赶到家门时候,一腔热血却总是被冰冷把门的铁将军击得粉碎。
他进到屋子,冷锅冷灶不说,炕上地下不是臭袜子,就是需要换洗的衣服,沙发上、电视柜上、碗架柜上的灰尘足有钱币那么厚……
当初结婚时,孝顺的葛勇打算跟奶奶一起过,想着能够尽可能多地照顾奶奶。可是钱舒静不同意,非要自己单过。
葛勇念及奶奶年岁大,生活不便,就想跟钱舒静争执,姜晓梅深明大义,心想只要小两口过得甜美,给她生个大胖孙子,自己单过就单过吧,林场的小青年结婚后,大都搬出去自己单过,很正常,就把葛勇劝住了。
家里没有现成的热乎饭菜,葛勇就煮点面条对付一口。有时实在累得没有力气,就跑到奶奶那里混吃混喝。
姜晓梅看着一身疲惫的孙子,累了一天还没有饭吃,就唉声叹气,不知道自己做主给孙子定的这门亲事,成全了他还是害了他。
这天晚上回来,家里仍然冷锅冷灶,一点剩饭没有。葛勇想去奶奶家蹭一顿,可又担心她的唠叨,就去了“红英超市”。
已是晚上8点多钟,超市里没有人购物,只有窦红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剪纸。
“来了。”窦红英见葛勇过来,柔声问了一句,脸色绯红,收起剪刀和几张漂亮的剪纸作品。
“嗯。”葛勇闷声应答一句,在她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窦红英扔给他一盒好烟,葛勇打开,点燃吸了一口。
“没吃晚饭吧?”窦红英的声音透着关怀,柔情似水。
“没吃。”葛勇吐出一口烟,眼圈在空中打着旋飘散。
“给。”窦红英手里拿着一袋面包,一袋奶和两根火腿肠,眼睛定定地看着葛勇。
葛勇猛吸几口烟,扔掉。接过面包和火腿肠,撕开包装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喝口奶顺顺。”窦红英把那袋奶撕开一个小口,伸到葛勇面前。
葛勇接过,几口就把那袋奶喝光。
窦红英见状,又拿了一袋奶,撕开,递给葛勇。
葛勇回到家的时候已经9点15分,钱舒静还没回来。他烧了壶水,洗脚洗袜子。
洗完脚,他端起洗脚盆出门倒洗脚水,回来后感觉屋里缺了点什么,怎么这么静呢?
缺了点什么呢?噢,他终于想起来了,花猫不知跑到哪去了。
“喵,喵。”他唤了两声,花猫没有回应。他想,也许花猫饿极了,跑到外面找吃的去了。
他看了会儿电视,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屋门不知啥时打开,把睡梦中的葛勇弄醒。
“老公,老公,你快起来。”钱舒静抑制不住一脸的兴奋,大呼小叫。
葛勇睡眼惺忪坐起来,看墙上挂钟,已是深夜11点20分。
“你瘾头咋这么大呢,都几点了,才散场。”葛勇打个哈欠,准备上炕睡觉。
“老公,你说神奇不神奇?”钱舒静一把扯住他胳膊,兴奋地说,“今天我抱着花猫去打麻将,赢了,那点子,兴极了!”
钱舒静说完,在花猫脑袋上亲了一口,花猫大概累了,懒散地“喵”了一声,从她怀里蹿下来,跳上炕,在炕头上趴下了。
“打麻将就打麻将,你说你,抱着个猫去打麻将,也不嫌烦。”葛勇不耐烦地甩开钱舒静的胳膊。
“烦啥烦啊,‘大赢’可是我的财神爷,我恨不得打个板把它供起来,哪能烦它呢,是吧‘大赢’。”
钱舒静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撕开包装,掰成一小段一小段,去炕上喂猫。
“你是不是输钱输蒙圈了,花猫还成了你的财神爷,病得不轻!”葛勇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上炕钻进被窝。
“这你就不懂了,咱家‘大赢’真是财神爷,不骗你。”钱舒静专心喂猫。
“什么‘大赢’?谁啊?”葛勇被她弄得脑子乱糟糟的,傻傻地看着钱舒静。
“花猫啊,”钱舒静把身子转向葛勇,“我说我怎么老是输钱呢,早晨有个算卦的瞎子从咱家门口路过,我求他给我算一卦,他说我的名字不好,钱舒静,不就是‘钱输净’的意思吗?哎妈呀,我才恍然大悟,可不呗,瞎子说的太有道理了。”
“所以,你没法改名字,就管花猫叫‘大赢’,希望你打麻将大赢是吧?”葛勇讥讽道。
“是啊,所以我今天就抱着‘大赢’去打麻将,果真就赢了,大赢,你说邪乎不?”钱舒静神神叨叨地说。
“那你得去找你父母算账,问他们为啥给你起名叫钱舒静,而不叫钱大赢?”葛勇钻回被窝,蒙上了脑袋。
“废话!我找他们,他们早就是地下工作者了,我是土行孙啊?”钱舒静因为赢钱,情绪很好,就没生气。
“我就不信那一套,你那是封建迷信。”葛勇蒙着脑袋,瓮声瓮气地说。
“死犟眼子,”钱舒静说,“有些事你必须得信,不信都不行!”
葛勇把蒙住脑袋的被子掀开,“你还别说,我以前听说,县城有个赌徒,赌钱总是输,他就在屁股上纹了几只苍蝇。有一天他去浴池洗澡,搓澡的看见他屁股上纹着些苍蝇,就问他,纹啥不好,干嘛纹些苍蝇呢?”
“为啥呀?”钱舒静来了兴致,屁股挪过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