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芍药听不下去了,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
窦青山正跟苏强争得脸红脖子粗,突然见大女儿进来,就有些尴尬,不再说话。
窦芍药本来取了三万块钱,想给父亲送承包费,但此时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苏场长,参场我家承包了,你赶紧准备合同吧。”窦芍药不冷不热地说。
“好啊,既然你们父女都这么说,我还有啥好说的,成人之美的事,我支持。”苏强皮笑肉不笑地说。
“不过,承包费我们不能交,一分也不交!”窦芍药看着苏强,冷笑道。
“什么,不交承包费你跟我扯什么,窦芍药,你糊弄我是不?”苏强恼了,猛地在办公桌上拍了一掌。
窦青山也蒙圈了,一脸懵逼地看着窦芍药,她是啥意思?
“我没糊弄你,”窦芍药淡定地看着苏强,冷笑说,“既然你们要把我爸的工资和福利待遇都给停掉,那承包费就免了,全当相互平账。”
“你没病吧?”
苏强觉得窦芍药作为晚辈,是在戏耍他,就不高兴地拉下了脸子,“承包费和停发工资,是两回事,你不要在这胡搅蛮缠。”
“究竟你是在胡搅蛮缠,还是我在胡搅蛮缠?”窦芍药振振有词地说:“林场职工的工资是国家给发的,不是你苏强给发的,你凭什么说停掉就停掉,你有这个权力吗?”
“你管我有没有这个权力呢,‘黑丫’我告诉你,在朝阳林场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说了算,别跟我扯没有的,答应就签合同,不答应拉倒!”
苏强恼羞成怒了,顾不得自己的长辈身份,盛怒之下把窦芍药的绰号都叫了出来。
“你别跟我吹胡子瞪眼,朝阳林场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窦芍药拍了下桌子说,“这是国营林场,是国家的,你以为你当了场长就可以像土匪头子似的胡作非为,欺压职工,没门!”
苏强彻底愤怒了,拳头砸得办公桌砰砰响,“小崽子,这里没你说话的权力,窦青山,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家谁当家,你到底承不承包?”
窦青山胆小懦弱,又碍于老一辈的关系,不想跟苏强这个地头蛇闹掰,就说:“承包,你拟合同吧,咱俩下午就签。”
“不行!”
窦芍药对父亲说:“如果他还欺压咱们,就不签合同,苏强,你以为现在是满清王朝呢,拿不平等条约欺负我们,没门!”
“呦呵,小兔崽子,读了两天书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还拿满清王朝说事,见你的鬼去吧,窦青山我问你,你到底签不签?”
“签,我签。”窦青山连忙堆笑说。
“不签!”窦芍药一拍桌子,“只要你不更改合同条款,拿霸王条款欺负老实人,我们坚决不签!”
“好,是你说的啊,不签拉倒,窦青山,你们爷俩别在这浪费我时间,我还要接待县局局长呢,赶紧滚蛋!”
苏强恼羞成怒,指着门口向窦青山和窦芍药下了逐客令。
“好,是你说的啊,到时别怪我没跟你打招呼,”窦芍药拽起父亲的衣袖说,“爸,咱回家,不在他这受窝囊气,我就不相信了,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新社会,还没有王法可讲了?”
“赶紧滚!”苏强怒喝道,“你爱上哪讲上哪讲,在我这里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好,既然你不仁不义,就别怪我不留情面。”窦芍药已经搀着窦青山走到了门口,见苏强这么说,回头看着苏强的眼睛说,“苏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猫腻,停掉我爸的工资,你不就是为了留着当小金库,供自己挥霍、贪污吗?”
苏强没想到自己的小九九被窦芍药堪破,说到了他的痛处,彻底愤怒了,大声喊道:“滚,赶紧给我滚出去!”
窦芍药本想把钱给父亲撂下,就回县城的,可在苏强办公室惹了一肚子气后,她决定不回去了。
回到家里,窦青山怪女儿搅了自己的好事,他担心苏强真改变主意,那自己的北黄芪就完蛋了。
窦芍药知道父亲懦弱,又不敢得罪苏强这个地头蛇,本想埋怨他几句,但见他一脸愁容地唉声叹气,就把话咽回肚子里了。
中午三人吃过饭,父亲在厨房刷碗,窦芍药拎着包出了门。
父亲以为他回县城,叮嘱她开车小心点,说参场的事不用她操心,下午他再去找苏强说说好话,争取把合同签上。
窦芍药没搭话,而是开车来到饭店。
饭店门前停着两辆轿车,窦芍药把越野车靠边停下,进了饭店。
林场饭店不像城市那样,基本都是包间、雅间,这里的人淳朴,都认识,下馆子是荣耀的事,也没啥避人的,就在大厅里吃喝。
窦芍药绕过七吵八嚷的人群,直接走到里边的房间门口。
她停住脚步,听见苏强的劝酒声,就闯了进去。
十分钟后,窦芍药出了饭店,神清气爽地哼着歌曲,开着车子往家赶。
越野车开到家门口,遇见父亲出门,他是要找苏强赔礼道歉去。
“你不用去了,苏强正陪县局局长喝酒呢。”窦芍药下了车。
“你咋知道?”窦青山问。
窦芍药没回答,而是说:“明天上午你去找苏强签合同吧,工资照发,福利待遇照给,承包费数额不变。”
“你说什么?”窦青山以为耳朵出了毛病,傻愣愣地盯着女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