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那本来就是我对你说的话，你当然做不到，我不会怪你的。”
翠花手指轻轻抚摸躺在自己怀中的狗蛋，双眼充满疼爱，眼底划过一丝坚定。
“谢谢你！”
狗蛋揉着裙摆的手指抬起，拍了拍自己脸颊上翠花的手指。
随后嘴唇颤抖，似乎想要说着什么。
翠花则是一脸期待，双眼柔情地盯着狗蛋。
她似乎在等……！等她的爱人主动。
叶无休坐在空地上，解下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声音沙哑地鼓励道:“想说就说，想做就做！此刻没有任何人敢责怪你，我向你保证。”
狗蛋扭过头，怔怔地看着他，双眼露出惊慌，好像心里有什么事被人发现一样。
叶无休开解道:“所有苦难的最终结局，都是教导我们自己与自己和解。而不是一直陷入苦难，最终成为一个不善言辞，极度自卑的人。有话就说，直白也好，委婉也罢，总该要说！有事就做，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总该要做！”
他继续鼓励道:“没有人会笑话你的，放心大胆地去说，去做。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狗蛋脸颊露出犹豫、纠结，最终变成了坚定，“谢谢叶哥！”
叶无休苦涩笑道:“是我谢谢你！”
说着他将酒葫芦在狗蛋眼前晃了晃。
“不值钱的。”狗蛋咧嘴，憨厚一笑。
叶无休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翠花只是紧紧盯着狗蛋。
从狗蛋欲言又止的时候，她就已经满脸期待了。
或者说，她原本就想要狗蛋说些什么！
狗蛋回头与翠花四目相对。
“哈哈！”
他先是很畅快地笑了一声，似乎打赢了一个大胜仗，又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所有不平。
然后他正色道:“翠花，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还有吗？”
“我们好像只能是这样了，也只能这样！”
“如果你愿意，不止这样！”
“我无数次幻想过，我们回乡下成亲，种上几块田地。
春天栽种，夏天除苗，秋天就能够收一大堆粮食，冬天就可以躲在家里，我们俩坐在火边，吃着我们亲手种出来的粮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如果你觉得我烦了，我们还可以生下几个孩子，我可以教他们种地，你提着吃食，站在田间地头，摇着手大喊“他爹，带着孩子们来吃饭了”，想想就美！”
“傻瓜，我怎么会觉得你烦呢？”
“每次一想到这些，我就可以一晚上睡不着，我无数次自己对着自己练习过“我们成亲吧”。可是……我不敢说！”
“你现在说，也一样的！”
“说什么？我现在都要死了，你还有很长的后半生，答应我，好好的，我会在天上保佑你平平安安，幸幸福福。”
翠花盯着狗蛋，眼眶滚出炽热的泪水，她不再接话。
狗蛋抬手替翠花擦去泪水，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最终还是没有亲口说出“我们成亲吧”。
以前是他不敢说，现在是他不能说！
可以说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不敢说。当越过困境，终于鼓足勇气，敢说的时候，又不能说！
这也许就是现实的无奈！
可能“错过”一词的侧重点并不是在于做错，而是时间如白驹过隙，消失不见了。
“别哭！对不起，又让你哭了。”
“呼！”翠花耸了耸鼻子，“我们成亲吧！”
狗蛋释然一笑。
“别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
翠花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红色长裙，而后猛然抬头看向张翠微。
张翠微心里一紧，“翠花姑娘，我可不是狗蛋，你别搞错了。”
叶无休狐疑地看向翠花，扭头看向张翠微时，瞬间明白了翠花的意思。
“把你的红袍脱下来。”
张翠微同样也反应过来翠花的意思。
他迅速抬起手，解开纽扣，将红袍脱了下来，递给翠花。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一层！”
“谢谢叶哥！”
翠花朝着叶无休点头。
叶无休摆手道:“狗蛋也送了他酒葫芦，这是还债，不用谢！”
“还请叶哥和张哥，为我们二人做一个见证。”翠花再次要求。
乡下的习俗，成亲必须要有见证人！
狗蛋则是打断道:“翠花……！”
“闭嘴！”翠花话锋突然严肃起来，“老娘现在嫁给你，你吃亏了？”
狗蛋憋红脸颊，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索性任由翠花安排。
翠花满眼希望地看向二人。
张翠微也是身着白色汗衣，看着叶无休。
仿佛在说:小子，你要是敢，我也敢！
叶无休坐在地上，牙齿不停咬着嘴唇。
说实话，这种婚礼见证，他不想做！
毕竟狗蛋马上就要死了，现在当了见证人，等同于毁了翠花的清白。
这可是古代，清白在某种意义上，比命还贵。
他是长生门的人，这要是被有心者听到，口诛笔伐是肯定的，更甚者，会打着“毁人清白”的旗号，行着杀他的勾当。
而且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这在古代所有人眼中，可是不祥！
但是……翠花满是希望的眼神一个劲盯着他。
翠花将狗蛋扶坐起，跪在地上，朝着叶无休磕头，“请叶哥和张哥当我嫁给狗蛋的见证人。”
“别这样！翠花。”
叶无休急忙伸手托住翠花的头。
“请叶哥成全！”
叶无休默不作声。
翠花只是想要有一个人证明，翠花今生已经嫁给了狗蛋。
她这个要求过分吗？
不过分！
但是……狗蛋要死了。
狗蛋看着叶无休说道:“叶哥……！”
“你闭嘴！还请叶哥成全！”翠花及时再次打断狗蛋的开口。
今日这个家的主，翠花当定了！
叶无休摇了摇手中酒葫芦。
“我需要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他做出让步，前提是翠花能够说出一个能够让他去当这个见证人的理由。
翠花抬头怔怔看着叶无休，思索半天后，张口道:“一直以来，狗蛋用行动告诉他很爱我，却从来不说，一个只知道付出而忘记说话的人，我觉得我可以嫁给他，也只能嫁给他。我不想他的付出没有回报，更不想……他这么苦！”
叶无休心中翻起巨浪。
他没想到，这个泼辣的姑娘，活得如此通透。
是啊！
一个为了爱人都可以付出老命的人，他凭什么没有回报？
苦到快死了，有人甘愿送些甜，还不能尝尝？
死前成亲又怎样？
有些还结冥婚呢，怎么算？
若是有心者因为他长生门的身份，而口诛笔伐，即使招来杀身之祸，他叶无休心知认之，且来吧！
“好！我答应你。”
叶无休从地上坐起，转身端坐在门槛上。
没办法，白玉盘一剑将整个院落砍成齑粉，如此好一点的只有这道门的门槛看起来体面一些。
张翠微见叶无休已经答应了，同样端坐在门槛边。
他低声道:“如果有一天，有人打着“毁人清白”的口号打上道门，我就说你带着我做的。”
“怕个卵！”
“你这牛脾气上来，不比我更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