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休跟着捕快走进内堂,穿过内堂,来到鸳鸯城县令陈清流的房间。
房间摆设简单,仅有一张圆桌,搭配几个圆凳。
圆桌左侧有一道珠帘,珠帘之后,摆放着一张架子床。
捕快快步上前,掀开珠帘。
一个脸色苍白,拥有短短胡渣的精壮汉子倚靠在床头。
“咳咳咳!”精壮汉子咳嗽两声,接着虚弱地问道:“可是叶公子?”
叶无休拱手抱拳道:“陈大人不必客气,这是怎么了?”
陈清流示意捕快上前,扶起他。
捕快上山,伸手扶起陈清流。
陈清流缓缓起身,走出珠帘。
“公子请坐。”
叶无休侧身,“陈大人请。”
等陈清流坐下以后,叶无休这才落座。
“陈大人是被谁所伤?”
陈清流叹了一口气。
“那日,我接到莫兄求救,便带着几名捕快匆匆出城,走过牡丹寺地界,天空阴沉下来,一个自称阿傍的牛鬼挡住了去路,我将阿傍打跑以后,一个自称蛇神罗迦和我大战一场,我被伤及文胆后,牡丹寺发出钟声,吓跑了蛇神罗迦。
后来天塌下来,魔界成名已久的魔家四兄弟降临,准备一举杀掉我,牡丹寺再一次出手,阻止魔家四兄弟。
最后是一个自称是神的三眼神,他出手打碎我的文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杀我,反而让我回城。
当时,一众捕快见我已经快要不行了,便带着我回到鸳鸯城,恳求老太爷出手,这才保住我的一条命,可是文胆破碎,我一身知命境付诸东流。
眼下马上就是春闱,朝廷会纠察各县,虽然皇帝会念及我为大乘付出,将我提至朝中,可我不愿做那高高在上的食肉者。”
叶无休手指头敲着桌子。
总的来说,陈清流因为年龄不大,即使文胆破碎,只要及时止损,是完全可以继续活下去的。
唯一的疑点就是三眼为什么没有杀掉陈清流。
若是有心人知道,这里面完全可以大做文章,将一口黑锅压在陈清流身上。
不过从侧面也能看出来,但凡是朝廷亲自委任的县令,大多都有忧国忧民,为民办事的胸怀。
叶无休自知自己是没有这样的胸怀的,并且承认这样的胸怀是何其伟大,但他所求不过是活下去。
只有死过一次才会知道,活着,有意识的活着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他开口道:“陈大人不妨放开心神,让我看看你破碎的文胆,当然了,如果陈大人不放心,我可以不看。”
“这……!”
陈清流犹豫了。
山上之人和朝廷之人不同。
他知道叶无休看起来宛如少年,实则只有本人知道自己有多大年纪。
称其公子,那也是多年来的习惯,毕竟没有人看到一位少年模样的,便称其为老爷。
叶无休开口道:“若是陈大人有顾虑,是我唐突了。”
陈清流摆摆手,“公子是莫兄推荐的人,是我心胸狭隘了。”
说罢便放开心神,不再设防。
叶无休魂魄离体,化成一道流光,进入陈清流的文胆。
因为之前看到过张翠微的文胆碎成碎片,所以即使不会把脉诊断,也可以瞧出一些问题。
只见陈清流的文胆完全无损地躺在腹部,唯一不同的是,文胆上刻有一道金色眼印。
眼印不断发出金色光芒,似乎想要将文胆侵染。
叶无休皱眉看着这些金色光芒。
这是什么?
仅凭一道印记,就能让人觉得文胆破碎?
他退出文胆,脸色有些凝重。
陈清流看了捕快一眼,捕快急忙问道:“请问公子,我家大人……?”
叶无休回过神来,“没有完全破碎,只是有一些裂痕,应该可以修复。”
他并不打算实情相告,既然陈清流都不知道自己的文胆被那道金色眼印遮盖了,他也摸不清金色眼印的用途。
还是选择隐瞒下来。
等他真正弄清了金色眼印是什么东西,怎么样祛除,才能实情相告。
叶无休想救陈清流,出于两个目的。
第一,他和莫语一样,同属朝廷,而且是县令,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封侯拜相,一方大吏是必须的。想要在古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必须和官员打交道。
救下陈清流,也算是结了一个善缘。
第二,他很钦佩忧国忧民,为民请命的官员,他们从不站在道德制高点,喊着廉价的口号,却做出一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相反,这类官员更愿意脚踏实地做实事。
基于这两点,叶无休绝对有必要帮助一下陈清流。
“不知陈大人知不知道鸳鸯城有情花毒解药一事?”叶无休直接开门见山。
现在不是墨迹的时候,他能够尽快找到情花毒解药,那就可以回去问江湖,金色眼印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清流迟疑半晌后,缓缓说道:“我上任的时间也不是很久,关于情花毒解药一事,我倒是听人提起过,可那都是传说,公子也知道,传说一事,时真时假,谁也说不准。”
叶无休急切道:“还望陈大人说一说,无论真假,我都得去试试。”
陈清流摆手示意捕快说。
捕快上前说道:“这情花毒一事,得从天地间的第一对鸳鸯说起。相信叶公子应该知道鸳鸯城的来历,我这里就不多说了。”
叶无休点头。
对于第一对鸳鸯救下最开始的鸳鸯城居民,他心知肚明。
这算是莫语给他的礼物。
但是情花毒和第一对鸳鸯有关,这多少有点意外。
捕快正要一吐为快之际。
房间外响起一道妇人的嘶喊声。
“陈清流,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你只是一个穷书生时,我爹不仅供你读书考取功名,还花费钱银打通朝廷,就是为了让你当上县令,能够得到皇帝的青睐。
你倒好,如今是当上了县令,可我爹也只是想在鸳鸯城拿下一块地皮,将来给自己养老,你竟然不答应,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怎么?称病躲起来,不敢见老娘是吧?”
叶无休面露难色。
“这……!”
陈清流无奈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所以我想辞官退隐。”
“一块地皮而已,陈大人……!”叶无休迟疑起来。
堂堂县令,为自己圈一块地,朝廷的这点特权还是给的。
陈清流叹息道:“百姓生活如此艰苦,而我因为是县令便可以圈地,这样的举动,我身为一介读书人,做了违心!”
叶无休只能竖起大拇指。
陈清流相比起莫语,更加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