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审问案子，黄鸿飞是真的没有看懂。
开始的时候林昭正气凌然，似乎只要夏圭今日不承认，他就死磕到底的样子，但是转瞬间就画风一转，询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让夏圭签字画押便直接退了下去。
在他们看来，林昭是使了半天劲，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反倒是放了夏圭一马！
如此审案，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看着满脸不解的黄鸿飞三人，林昭却是笑了笑。
“师爷，将那签字画押的陈词给几位大人看看。”
师爷不敢有丝毫怠慢，随即将那陈词递给了黄鸿飞三人。
只见三人看着手中的陈词，反复看了几次都是满脸的不解之色。
心中不免很是疑惑的抬头看向林昭。
“林大人，就是一份普通的陈词，有何不妥的地方？”
“对啊！这上面记录的可都是林大人您和夏圭的话。”
林昭闻言失笑一声，摇了摇头来到三人面前，手指着最后那段，开口道：“几位大人看看，本官这里记录的是夏圭不承认他夏家参与了谋反一事。”
“如此说来，这主谋是不是就变成了晋王？”
“这……”
黄鸿飞微微一愣，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诧异的看向林昭。
“你是说，夏圭现在是将自己摘干净了，但却将晋王架在了火上！？”
林昭点了点头，反问道：“几位大人，你们说下官如果拿着这份陈词给了晋王看，晋王又当作何反应？”
什么反应？
黄鸿飞几人对视一眼，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已经在想晋王的反应了。
“几位大人，事实就在眼前，咱们证据不足，也是因为他们相互遮掩所致。”
“如今夏圭不承认自己将钱粮给了晋王是意图谋反，那么这钱粮便成了晋王逼迫夏家供应。”
“而晋王，也就从从犯变成了主谋之人。”
“密谋造反这事儿，本官就算是不说诸位大人也清楚，只要没发生，那就是可大可小，全看陛下如何定夺，也看主谋之人的反应。”
“咱们便将这供状交给他晋王，看看晋王他如何选择。”
黄鸿飞诧异的看着林昭，良久才开口道：“林大人当真是胆子大啊，你就不担心逼急了晋王，他直接起兵？”
听到这话，林昭冷笑一声。
“起兵？若是准备充分，他何至于拖到现在？”
黄鸿飞闻言一愣，随后摇头苦笑了一声。
这话还真的没有毛病，要造反早就造了。
此时的赵光瑞也是满脸意动之色，语气中略带兴奋道：“林大人此法可行！”
“这陈词给了晋王，晋王必定慌乱，为了不被牵连，定会将夏圭贪墨钱粮的证据拿出来，进而撇清自己。”
“此乃阳谋，要么现在起兵造反，要么束手甩锅。”
“本官猜测，这晋王必定会弃车保帅，将夏家卖了。”
对于赵光瑞的说法，黄鸿飞和王贞吉也是满脸认同之色。
三人齐齐看向林昭，眼神中也满是探寻之色。
只见那林昭微微一笑，开口道：“弃车保帅？本官可说过，哪怕是晋王，这次也要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闻言，黄鸿飞愣了愣，随即开口道：“林昭，过犹不及，你能做到此等地步就已经不错了，而且最为稳妥，若是逼迫太甚，怕是会适得其反啊。”
听到这话的林昭笑了笑，开口道：“本官自有分寸，大人放心就好。”
自己还是要留在清河县的，若是按照黄鸿飞他们那样的操作，固然可以暂时保命，但晋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只要自己还在并州，他就有办法对付自己。
一个人狠到了造反的地步，岂会放过自己？
哪怕是到了帝京，也不会安全太多。
因此，林昭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点到为止一说可不太合适。
黄鸿飞等人听到林昭这么说，一时间也是担心不已，但心中更多的还是好奇。
思虑片刻之后，黄鸿飞才看着林昭开口道：“既然林大人有打算，我等也不便插手太多，此事你自己去做，把握好分寸便是。”
黄鸿飞等人也是无奈，他们虽然比林昭官大，但眼下这案子林昭才是主审之人，他们是有谏言之权，但对于这个县令他们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因此只能看林昭一人秀操作。
就在此时，王贞吉说话了。
“林大人，虽然事情能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但有一件事儿，本官尚不明白。”
“你打算如何将这东西交给晋王看，难不成让人送到晋阳城去？”
林昭闻言摇了摇头，开口道：“诸位大人也是装糊涂的高手，夏圭来清河县，你们觉得晋王会不派人来？”
“放心吧，在清河县没有一个陌生人能逃得过本官的注意。”
……
清河县，客栈内。
身为王爷派来的人，柳白来带清河县已经有两天了。
从来到此地他就觉得这清河县不是一般的地方。
身为王府之人，不敢说见过天下珍宝，但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可是来了这清河县之后，他是处处看着新奇，险些将王爷交给他的事情都忘了。
知晓了今天是夏圭被提审的日子，他就一直在等候消息，可是直到深夜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柳白心中不免有些烦躁，看着自己手下的人也有些不悦。
“事儿是你和我说办妥的，消息呢？这都晚上了还没送来，你别告诉我，他林昭审问夏圭一天的时间。”
站在一侧的下人听声询问，一时间是慌乱不已。
“老爷，想必是什么事情耽误了，您不要着急，小人这就看看去。”
说着，那下人欠了欠身子，便转身离开。
柳白见转也没有阻拦，任由其离开。
但是那下人也只是走到了楼梯口，便停了下来。
柳白听到有人上楼的动静，眉头一皱。
“什么人这么没规矩，不知道二楼被人包了吗？”
原本以为来人会被吓跑，柳白却是听到一道语气淡淡的声音传来。
“柳管事，雅兴不错，我家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