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怔怔地接过红薯,心中升起不知名的暖意,她自将军府到宰相府一直都鲜有这样的待遇,眼睫不自觉地湿了。
想到自己的任务,连忙开口道:“我在黑市看到暗月阁目前出了乱子,不会和他人进行交易。不过小姐,您为何要暗月阁的人,黑市之人皆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您这怕有不妥。”
不仅仅是不妥,黑市鱼龙混杂,手段残忍,小姐一个闺门女子,竟然想将这样的人养在身边,风险极大。
落梅沉沉想着,还想说些什么,嘴巴就被江枫晚一个红薯堵住,她眨了眨眸子,不解地看向她。
“我自是知道,别将我当做娇弱的贵女,你看那家女子像我一样喜爱舞刀弄枪的,嗯?”
落梅听到后,认真地想了想,除了将军府那位小姐,确实也未曾见过还有哪家小姐能像江枫晚一般敢在将军府的武场上和那些男子打斗。
江枫晚不知她想的,随意用手边的火剪将炉子里的炭火拨了拨后,又问道:“黑市出了什么事?竟然会让暗月阁里出了乱子。”
“据说是暗月阁里的一个人杀了他们的首领和黑市的管事,逃走了,现在黑市一直是群龙无首的状态。”
江枫晚手一顿,嘴角勾起,果然和前世所知道的消息没有错,时间点还是对上的。
那现在最好可以在黑市上插上一脚,构建自己的情报网。
想要扳倒三皇子楚启宸和太傅几人,皇家势力固然重要,可她现在更需要的是暗地里的探子和影卫,以便更好地护住相府。
之后还得将张菀现在控制的相府主权夺过来!
她如此想着,嘴边就被喂了一口甜丝丝的梅花酥。
江枫晚错愕地转头,就发现竹桃小心翼翼地拿着梅花酥喂她吃。
她笑了笑接过,耳边就响起了她的声音,“小姐,你和落梅姐都很厉害,但我不会武,脑子也没你们灵活,你们,你们不要嫌弃我……”
她话音落下,屋子里除了炭火的噼啪声外,一阵沉默,接着就引起了江枫晚和落梅两人的笑声。
“你们,你们不准笑!要不然,要不然我就把这些都吃了,一个也不给你们留!”
竹桃气愤地瘪了瘪嘴,直接上手想要护食,而手上的一些红薯皮掉落在炭火上,溅出火星伤了自己的手。
“看看,我们又不会跟你抢,把自己伤到了吧?”
江枫晚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说着,看着落梅照顾竹桃的身影,心中愈发温暖。
她得赶紧强大起来才行。
“竹桃,我刚刚接住你的时候,在你怀里摸到一个东西,是什么?另外今天去沁杏堂有人看到吗?”
竹桃呜咽的声音一顿,想到自己今天出门的顺利,瞬间开心道:“是奕桦送来的,说是温公子给你的。而且我出去的时候,可顺利了,院门,廊道和府门一个人都没有。”
说着,就在自己怀里搜罗着什么,不一会儿就将一个小包和一封信拿了出来,交给江枫晚。
江枫晚闻言,心下泛冷,相府仆从下人虽是少了许多,但绝不可能出门连路上一个下人都遇不到,中间恐怕有人有意而为之。
竹桃看到江枫晚并未出手接时,耳边响起了落梅的笑声,这才意识到自家小姐眼睛看不清。
她羞恼地瞪了一眼落梅后,就自己将信拆开刚想读出声,耳力很好的江枫晚连忙止住了她,而落梅也迅速起身,悄声来到房门外。
忽然唰的一下,将门打开,一个人扑倒在地上。
他惊恐地抬头,求饶道:“小姐,小姐,求您可怜可怜我,给我些吃食吧!”
这声音,是来福!
落梅向外面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动静,于是关上门,将人带到江枫晚不远处的地上。
“呸!你这个胳膊肘向外拐的人,现在还想让我们小姐给你吃的,想都别想,你个白眼狼!你就该……”
“竹桃,你将剩下的红薯分给他一些。”
江枫晚淡淡道。
竹桃一听,正想辩驳几句,就见自己小姐静静地看着她,虽蒙着白纱,却依然有着严肃认真。
她不情不愿地将火炉上的几个红薯拿起来,抬手就想直接扔在来福的面前,却被江枫晚呵斥道:“竹桃,礼貌些!”
“知道了……”
竹桃将手中的红薯放好在来福面前后,就赌气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也不看她们。
江枫晚叹了口气,又命令落梅去院中看守,待到她出去后,江枫晚便将视线落到跪在地上的来福。
“你吃吧,若不够,这里还有梅花酥。”
来福闻声看去,在白纱的遮挡之下,并未看到其他表情,便直接拿起地上的红薯啃了起来,急切地连皮都没撕,狼吞虎咽吃着。
江枫晚静静地等着,将竹桃唤过去倒了一盏茶,闲适地喝着。
猝然间,竹桃看着来福吃东西的动作,惊呼一声道:“你,你是不是那好几次在庖屋偷吃东西的‘鬼’!”
来福动作僵了一瞬,前方就传来江枫晚的声音,“什么鬼?”
竹桃稳了稳心神,回道:“之前好几次听到其他下人丫鬟说庖屋里丢了吃食,像是闹鬼了一般。
有次我不相信,就直接拉着落梅去看看,那天夜里借着月光就看到和来福一样吃东西的动作,都是这样急不可耐的。”
江枫晚闻言,朝着来福看去,就见那人哆哆嗦嗦地突然趴在地上,哭诉道:
“小姐,小姐我求您,您别赶我走。我只是太饿了,就,就忍不住……”
“仆从每人都有月俸,再不济每日三餐都有餐食可用,怎就不够你吃?”
江枫晚嘭的一下将茶盏放在桌上,火炉的光映在江枫晚精致的脸颊上添了柔和,而说出的话却是冷的现实。
来福见此,身子颤了颤,连忙开口,连声音都发着抖,“小姐,我,我的月俸都寄回了家里,而餐食时不时就被,被其他小厮抢了去,有时甚至会被二…管事克扣,更是难以饱腹啊!”
他差点就将二小姐给和盘托出了,言语转折之下,冷汗从额头蜿蜒而下,想擦却又不敢动身。
正想着,眼前走来一双浅粉锦靴,上面绣着巧妙的芙蓉花好似活了一般让他微微愣神。
忽地一只白皙小巧的手伸在眼前,递来一个洁白的手帕,而那主人的话更是让他错愕了许久。
“擦擦汗吧,你是我院中的人,竟然过得如此坎坷,怎么就不跟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