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浅笑,李奕桦是个孤儿,被李大夫收养为义子,常在药堂生活,天性纯善,却又为人热情,很快就将来这修习的温言当成大哥处之。
视线转向信中内容,寥寥几句却让他皱紧了眉头。
“大哥,枫晚姐姐为什么要你快点开烈性药呀?这可是很伤身体的。”
温言未语,将李奕桦推开后,便开始重新写药方,并附上一封信后将其交给李奕桦,让其抓药后,避开相府中人,交给竹桃。
做完这些事后,面色淡淡地又回到了院子中继续捣药。
想到她信中所说要尽快恢复眼睛,想去将军府拜访老将军之事,就愈发对江枫晚的行为感到奇怪。
曾经江枫晚性子虽然娇蛮,鲜少学习书籍,甚至对温将军心怀胆怯,来到将军府也一直避着他,如今不仅想要学习枯燥古奥的医术,竟然还要去拜访他父亲。
难道她也……
温言心下一惊,眸光细碎,疑惑与期待漫上心头,忽地指尖传来刺痛。
回神一看,才发现指尖被石锤砸在了石壁上。
“殿下,您这是?”
探子看着温言的动作小心地问道,只见那白皙分明如青葱的指尖伤痕累累,甚至隐隐有血渍溢出。
她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洛影。”
探子一愣,连忙回道:“在。”
“你与太尉先生说,两日后在半山茶居会面。”
温言说着,从怀中拿出洁白手帕,帕子上绣有一朵花,手法稚嫩、线头杂乱,隐约间可见其是一朵栀子花。
他小心捧着,细细擦了擦手,一片白染上了青绿与艳红,竟也形成了一幅小画。
洛影眼眸微颤,快速低下头恭敬回着:“是。”
不自觉地再次看了一眼那如玉清隽的容颜后,便快速转身离开了。
温言厌恶地皱了皱眉,将捣碎的药材随意扔到废弃药渣里后,便转身回到房中。
“青炙。”
“在。”
从暗影中走出来一人,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沉声回道。
“竹桃来时,相府中可有人跟着?”
温言淡声问道,缓步走到床榻边的雕花木柜中找出创伤药后,便随意涂了起来。
“有的,不过我将其引开了。”
“那便好,小心行事,继续护着她们。莫要被其他人发现,尤其是晚儿。”
“是。”
瞬息间,一阵风扫过窗台,卷着一片片半青的竹叶落入附近的水池当中,掀起阵阵波纹。
温言见此,眸色微沉,拢了拢衣袍,转身离开。
风过无痕,却又乱了心神。
……
淮梅苑。
“二小姐你怎么来了?小姐正在休息。”
竹桃看见来人,连忙走上前想要拦住她,而江雪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掀唇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这才几时,怎就休息了呢?”
“二小姐,小姐她本就病着,怎么就是假了?”
门外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喝完药浅眠一刻钟的江枫晚就被人吵醒,她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恹恹道:“竹桃,让她们进来。”
竹桃听此,忍下心中的怒火,愤愤瞪了一眼走在江雪身后的小琴后,将人带了进去。
“姐姐,抱歉呀,妹妹我不知道你现在休息呢。”
江雪清纯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开口道,随意坐在离江枫晚最近的椅子上,便要去拉江枫晚的手。
江枫晚见此,忍住心中的厌恶,主动攀上江雪的手,装作姐妹情深,笑道:“没关系的雪儿,知道你来了,我也是很开心的。”
江雪身子一僵,忍下心中的不悦,应和道:“是吗?姐姐你开心就好。我听下人说今日宸哥哥来看你了是吗?”
她装作无意问起,眼睛却一直盯着江枫晚的脸,生怕错过她的细微表情。
然而下一刻就见江枫晚泫然欲泣道:“小雪,你知晓我是心悦他的,可他,他竟向我道歉说他已有心上人了,由此来这,不是折辱我吗?”
江枫晚努力哭诉道,竟也挤出几滴眼泪浸湿了白纱。
江雪心中一喜,眼中闪过得意,假意安慰道:“姐姐,宸哥哥他虽是这样说,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呢?你也知道宸哥哥他出身卑微,与我们家相距甚远。而且你前些日子闹得大了些,只怕是……”
她话说一半故意顿了顿,面露难色,而江枫晚则心底冷笑。
只怕是我配不上人家,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三皇子,怎会要一个泼辣户呢?
江枫晚思及,面上映上愁苦之色,哀苦道:“妹妹,我虽是相府嫡女,但我是恋他的,我不在乎他的身份!倘若他在意这些传言,我,我也是为了他!他怎能……”
她情绪激动,手抓着江雪用了些力气,疼地江雪吸了口冷气。
江雪想要收回手,才刚拉起手,江枫晚就顺势往下一跌,磕在椅子上,倒在了地上。
“小姐!”
“晚晚!”
竹桃和江清正的声音同时响起。
江雪怔住,惊愕地回头就看见父亲一脸怒气地走来,将她扯开。
“父亲,我……”
江雪心下一慌,连忙走上前解释,却被江清正骇人眼神止住了。
“你想说些什么?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将晚晚拉下床!”
江清正和竹桃将江枫晚小心扶到床上之后,他怒斥道,眼尾的些许皱纹都气得深了些。
“不是的父亲,您看看我手,这里……”
“父亲,是我情绪激动伤了妹妹的,她才不慎将我拽到地上的,若不是我,她也不会疼的。”
江枫晚快速抢了江雪的话,用手拉了拉江清正的袖摆,虚弱说着。
无意间将自己手臂上刚刚磕出来的淤青露出,仿若是上好的瓷白美玉被人毁了。
江清正见此,本就爱女心切,对这更是大怒,不顾江雪已经红了的眼眶,呵斥道:
“江雪!晚晚本就病着,在她掉下去时,你也不搀扶着,你怎是做妹妹的?罢了,近日莫要来淮梅苑了,下去吧!”
说罢,便不在看她,接过竹桃递来的擦伤药,小心地为江枫晚涂抹着,生怕自己的手劲伤了她。
江雪见此,忍住心中的酸意和怒火,绞着帕子跑出了门。
“爹爹,你还是让桃子来涂吧,瞧你这抹的。”
江枫晚刚刚听了一场好戏,原本被扰了清梦的烦躁少了不少,当看到自己爹爹这笨拙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江清正一愣,讪讪地将手中的膏药交给了竹桃,认真看着她给江枫晚抹药,而眉间却挂着淡淡愁意。
“爹爹,您这是怎么了?”
看到他还站在身边,不由问道。
难道是这次自己做戏太真实,将江雪坑害狠了?
毕竟父亲他可鲜少这样对江雪发怒过,虽一直对张菀和江雪淡淡的,但这次情绪还是激烈了些。
江枫晚被抹完药之后,便拉着父亲坐在自己的身边,软声问道。
“唉,下次莫要装戏太委屈了自己,你本就病着的。”
江枫晚瞳孔微颤,虽看不清父亲的神色,但还是暖了心。
想到自家父亲知晓自己是练过武的,便吐了吐舌头道:“知道啦,不过您肯定还是有事瞒着我。”
江清正一噎,干咳了一声道:“月娘她醒了,但…仍是对我疏远,想问问她身体如何,都甚是冷淡,便只好来看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