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一凝,交代了门外的竹桃一些事项后,步履沉稳又快速地出了宰相府。
不久,在偏僻处一名蒙面之人跪在他面前,低头尊敬道:“殿下,宫中。”
……
序兰苑。
“江相,夫人她晕倒不仅仅是劳累所致,更是……”
李大夫看了一眼江清正后,便快速低下头,不再言语。
江清正为官多年,自然知道其中隐秘,于是将下人都遣散下去,身边只留下了落梅和宋嬷嬷以方便照顾。
“李大夫,您有话直说。”
江清正心底无由升起一阵恐慌,不由得说话声都有些抖。
“这,唉。老夫若是没诊错的话,夫人她或许是被人下了钩吻……”
此话一出,站在床榻边上的落梅错愕地看着他,而宋嬷嬷和江清正则是一头雾水。
江清正皱着眉挠了挠头,不禁问道:“钩吻为何物?”
李大夫摇了摇头,叹道:“剧毒之物。”
江清正与宋嬷嬷两人皆是震惊,李大夫看着他们的样子,连忙接着道:“好在目前身体内尚未有过多储集,后续用我所开的药方按时服用,或许就可以满满清除了。”
他说着,就走到圆桌前从自己身上所携带的药箱里拿出纸笔,写下几味药后就交给了仆人,准备离开。
“李大夫且慢。”
江清正从震惊中回神,连忙唤住人,快步走近后想要跪下,却被李大夫连忙接住。
“江相,您这样行此大礼不可……”
“李大夫,我求您,我求您救救月娘,我求求您了!”
他颤抖地说着,死死抓住李大夫的手臂,仿佛他是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原本清明的眼里也逐渐蓄满泪水。
“是呀,李大夫,我们夫人真的靠您了,求求您救救她吧,老奴也给您跪了。”
宋嬷嬷说完也要跪下,而一旁的落梅身子颤抖地跪下,泪水早已打湿了她清秀的脸庞。
“江相您快快起身,唉,你们也快些起来。老夫已经写了药方,每日三次服用,静待三月再看看。眼下夫人更多是劳累罢了,你们好好照顾便好。”
李大夫看着眼前的场景,无奈地说着,只得好好安慰几句。
“若是如此,便只能服用药物,待上三月再看看了。”
江清正起身点了点头,随手擦去眼角的泪说着,亲自将人送出了府。
他回来后心疼地看着卧榻之人,想到身边有人想要害他们,于是面色阴沉地对宋嬷嬷两人道:“此事不宜声张,以后好好照顾月娘,剩下的我来安排。”
“是。”
……
暖香四溢的落雁居内。
张菀狠狠地将桌上的茶几等物通通砸到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地屋外的人都忍不住抖了抖。
“小姐。”
“嗯,我娘她怎么了?”
江雪握着手里的暖炉,冷淡地瞥了一眼屋内问道。
“这……”
小厮犹豫着,他可不敢在人面前说大实话啊,正想着,屋内的人好似意识到有人来了,停下了砸东西的声响。
“娘,您这是怎么了?”
江雪眉间微皱后,换上甜甜的笑立刻迎了上去,而眼底却是一片漠然。
“雪儿,我跟你说,那江枫晚真是目中无人,竟然敢说小莲是狗,那这不就直接说的是我吗?还有,还有老爷竟然直接将我赶出去!”
张菀跨过地上的狼藉,使劲捉住江雪的手说着,双眼泛红,无视她面上闪过的痛意,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
江雪忍着手上的痛,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她将炉子交给旁边的侍女。
她扶着张菀坐在附近的椅子上,安慰道:“娘,您就别怪姐姐她了,她本就是恃宠而骄,如此也并不是异事,你且细说说发生了何事。”
……
等到江枫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
她披着竹桃给她的狐裘披风,眼睛蒙着白纱,静静坐在院中感受着迟来的暖阳。
红梅在院子里盛开着,空中散着淡淡清香,甚是怡人。
一阵微风拂过,掀起少女的几缕青丝在空中打着卷儿,而后又与朵朵红梅花瓣缠绕,落了江枫晚一身,淡粉芙蓉花锦裙被点缀地鲜艳,更衬得她娇艳如花。
然而江枫晚脑海里却在回想着前世的时间节点。
据落梅说,娘亲已经中了毒,现在父亲开始调查相关的事,那么张菀几人应当也会识趣,暂时不会再弄其他手段。
只不过,竹桃那时说她跳水为了将楚启宸的玉佩给捡回来,起源是自己扔的。
那么她为什么会扔呢?
猝然脑子里闪过江雪的脸,断续的记忆逐渐连接成片。
她那时对自己说,楚启宸有一枚玉佩十分重要,据说是心爱女子所赠送,因而常常佩戴在身边。
当时的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庶妹的挑拨用意,一气之下跑到清风阁质问楚启宸,从而引起跳水一事。
后来才知是江雪的一场策划罢了,只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失去贵女姿态,背上不知廉耻追爱的污名。
从而让相府嫡女名声坠下,让父亲在朝堂之上也常因此受到其他人的参本,宰相府也逐渐受到皇帝的轻视,却让太傅坐收渔翁之利。
只因此事之后,江雪是一位温婉识大局的美人等名声大噪一时,作为太傅的外孙女,自然是喜上眉梢。
江枫晚思及,沉闷的胸口更是一窒,眼前又难以视物,正当她想起来走一走时,才起身就嗅到了与雪梅不同的浅淡香味。
是栀子。
她一愣,转过头就想循着香味去找人,结果刚迈两步,就被台阶拌倒,快要落地时被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揽住腰身。
“小心。”
温润清冽的声音划过耳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引起耳尖的灼热。
“温,温言,你怎么来了?”
江枫晚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眼前虽是白蒙蒙的一片,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人就在她身边。
府中娘亲在养病,竹桃又总是容易唠叨她,落梅又是一个寡言的人,现在终于来个人可以说说话,一时说话竟有些结巴。
等待片刻未听到回应,便以为叫错人时,发顶却被他用手轻触,带了些痒。
“你……”
“头上落了红梅,我取了下来。”
温言轻声说着,雪白如青葱的指尖柔柔捏着红艳的花瓣,不自觉地轻抚花瓣边缘处后,将其小心地放入自己的衣袖当中,未有人发现。
“哦,那你来这里是看我恢复如何吗?我好无聊的,你陪我说说话吧!”
江枫晚开心地要求着,温暖的阳光流连在她脸上,虽仍然有些苍白,但明艳的笑颜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让人晃了心神。
温言敛眸,如玉容颜难见其他表情,而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却为他这清冷佛子一般的人添了暖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