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霆来的时候，家里马上要开饭了，他一席黑色的大衣，脱掉外套，谭姨接过去挂在了一旁，他神色有些疲倦。
秦柔云喊道：“是老四回来了。”
老爷子发话：“寒霆，就等你来了。”
薄寒霆直接在秦惊羽手边的一个空位落座，“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秦守礼：“家宴，等一等也无妨，也不晚，菜也才刚上桌。”
戴婉让下人又添上了一副碗筷，“你下午打电话的时候，以为你今晚过不来。”
秦惊羽侧眸看了眼男人，薄寒霆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过来对上她的视线，凤眸很黑，里面什么情绪都看不到。
老爷子又说话了，薄寒霆不露痕迹的收回视线。
秦轩悄悄的在秦惊羽耳边说道：“我也以为四叔今天不会过来。”
“为什么？”
她疑惑，昨晚从聚源阁送她回家的时候，他还明确问过她今天会不会回秦宅，她说回，他也说过自己会过来，为什么现在大家都在认为薄寒霆今天不会过来？
“住在疗养院的那位奶奶，好像是不行了。”
秦轩下午过来的时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老爷子因此还去了书房。
疗养院的那位奶奶，那不就是梅女士？
薄寒霆唯一的亲人。
她猛地抬头看过去，老爷子果然问起来梅女士的情况，薄寒霆淡淡应道：“抢救过来了，不过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闻言，秦惊羽跟老爷子都松了口气，后者说道：“抢救过来就好。”
薄寒霆好像看的很开，“就是年纪大了。”各种器官都在衰竭。
但他其实也没有表面看的那么开，如果真的不在乎，早就让梅女士离开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次次的抢救，用最先进，最好的医疗设备吊着梅女士最后一口气，让她痛苦的活着。
老爷子叹了口气，感慨的说道：“是啊，我们都是年纪大咯。”
说不定他哪天会像梅女士一样躺在病床上，不过那时候他希望自己能走的体面点。
秦柔云反驳道：“爸，你身子硬朗着呢，可别说那些丧气话。”
秦守礼也说道：“是啊爸，你跟梅女士都好着呢。”
老爷子轻笑了两声，“好了好了，今天是惊羽庆祝当选院士，梅女士没事就好，就不说那些丧气话了。”
“老爷子说的是。”薄寒霆再次看向身旁的少年，“惊羽的事是该值得庆祝。”
秦惊羽紧了紧手中的筷子。
戴婉这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寒霆，你最近肯定少不了要往梅女士那边跑，年会和庆功宴的事，还是都交给了秦越吧，你就专心照顾梅女士那边就行了。”
薄寒霆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秦惊羽碗碟中，“不冲突，惊羽的事儿，我还是盯着吧。”
秦惊羽愣了愣，她张了张嘴想说话，老爷子道：“你自己做决定，不过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她也跟着说道：“是啊小叔，爷爷说的对，梅女士那边更重要。”
薄寒霆看得出来秦惊羽眼里的担忧不是作假，比那些惺惺作态的人更加真实，他扯了扯嘴角，“没事，不用担心。”
她皱了皱眉道：“真没事？”
下午都抢救了，现在还在昏迷中。怎么可能会没事。
“信不过我？”
“不是。”
“那就好好吃饭。”
“好吧。”
秦惊羽无可奈何。
——
饭后，秦惊羽还没来得及跟薄寒霆说两句话，就被单独叫到书房里面去了。
秦柔云见此，忍不住说了句，“我看爸这是被吓到了吧。”
秦守礼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话，老爷子年轻时是上过战场的人，还能被这件事吓到？”
秦柔云：“那可说不定，人老了都怕死。”
戴婉冷笑了声，“我说二姐，你这是有多盼着老爷子死啊。”
秦柔云一噎，脸上闪过一抹羞愧，“呸呸呸，那是我爸，我巴不得他长命百岁，我看你才盼着老爷子死了分家产是吧。”
戴婉毫不留情的翻了个白眼。
秦守礼沉思了下说道：“不过你们没发现爸最近看上去老了很多吗？”
戴婉接话，“体检过了，没什么问题，可能还是上了年纪，一场小感冒几个月都恢复不过来。”
秦柔云：“别怪我说话不孝不好听，人一旦上了年纪一年不如一年，你看现在住在疗养院那位，靠着各种医疗器械续着命，我听着都觉得痛苦，不如一了百了。”
秦守礼睨了她一眼，“这能一样吗？那是寒霆唯一的亲人，况且他对梅女士也是尽心尽力，这是尽孝。”
“算了，生老病死这件事情上我们观念不同，不跟你争，反正我以后是不会让老爷子遭太多的罪。”
她秦柔云是说话难听了点，但也没什么坏心眼。
秦守礼听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得头疼，“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吧，要是被老爷子听到他还没死，我们就在这里讨论他的事儿，怕是气都要被气死。”
秦惊羽和秦轩带着小梨子在沙发这边玩儿，听着那边的争吵，秦轩闻言直摇头，不过转头又对秦惊羽说道：“不过我这两次回来，确实发现老爷子的精神头好像确实大不如前了。”
只不过上次没跟秦惊羽提这事儿。
“刚刚母亲那句话说的对，人上了年纪，哪怕平时没病没痛，一场小感冒也会抽了他的精神头，几个月都缓不过来。”秦惊羽一边给小梨子剥橘子，一边说道：“不过跟老爷子病刚好那会，老爷子最近已经好不少了，你们有空也都多回来看看，老爷子嘴上说着不喜欢，嫌吵，我看他其实挺希望你们在身旁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