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我交好她们做什么?”
苏玉昭一直觉得,这些什么国公府啊尚书府啊的,一直离她很远,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与这些府邸里的女眷交好。
听到太子的提点,她不是激动,也不是兴奋,而是茫然。
是的,茫然。
因为这些,本不该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陆元枢眸光微深,对她道:“姑娘难道想一直困居于苏府之内?”
苏玉昭摇头,她不想,她一点也不想。
要不是有孝道在上面压着,她恨不得立马搬出苏家。
陆元枢道:“既如此,姑娘不妨开始学着,慢慢地走出苏家,见识一些不同的人。”
苏玉昭目露沉思。
她好像,真的是被苏家困住了。
困在往日的回忆里,嘴上说着不在乎,却依然挣脱不得。
想清楚这些,她不由叹口气,低声说道:“殿下说的是,我确实该多出去走走了。”
真正的不在乎,是选择放下,母亲的仇,她的恨,她不会忘记,但苏家,绝不能是她人生中,占据她全部心神的存在,也不是她梦魇里,如何也跨不过去的阻碍。
因为不值得,这样的苏家,不值得她将它放在心上。
见她一点就通,陆元枢莫名有些初为人师的感觉,不过眼下时辰已不早,他压住有些波澜的心绪,让陶荣准备上午膳。
听到“午膳”两个字,苏玉昭耳尖动了动,立马醒过神来,脑袋差点摇成拨浪鼓。
“不不不,午膳就不必了,多谢殿下好意,我,我还是先回去了。”
陆元枢有些无奈,却还想再留一留人,“哪有让姑娘空腹回去的道理,姑娘若怕有我在不自在,不如便留下陶荣伺候你。”
陶荣闻言,躬身上前半步,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但他表现的再和善,苏玉昭也过不了她心里这一关啊。
于是,她期期艾艾地说道:“陶内官是殿下您的人,寻常办的都是大事,哪能做这些伺候人的杂事,咳,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也罢。”陆元枢先退让了,他从椅上起身,对苏玉昭道:“我送你。”
苏玉昭顿了一下,但这个时候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她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让太子送她。
两人缓缓向外行去,谁也没有开口,只余微凉的春风轻拂,将两人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走着走着,前面有声音传来,是小孩子的,像是出了什么事,正在哭闹,又有一道温柔的女声,在轻柔的安抚,哭声渐渐转小,到最后,只余隐隐的抽泣。
尽管苏玉昭在心里,一再告诉自己要守规矩,但此时,她仍不可避免的心生好奇,悄悄抬眸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前方不远处,一位身姿绰约容色娇柔的女子,正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公子轻哄。
女子一袭淡绿衣裙,瞧着二十上下的样子,长发挽成妇人发髻,眉眼柔和温情似水,那嗓音,宛如含着蜜一般,即便同为女子的苏玉昭听着,都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动人。
而她怀里的小公子,穿着小版的宝蓝色锦衣,小脸白嫩,还带着婴儿肥,此刻却皱着脸,要哭不哭,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看着那和身旁男人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苏玉昭手指蜷缩了一下。
对面的人也看到这边的几人,女子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惊讶,“殿下”
启唇间,她袅袅婷婷地站起身,耳上碧绿的坠子晃了晃,衬得脖颈洁白修长,别有一番羸弱风情,偏胸前却堆雪成峰,高高耸耸,把对面的苏玉昭,倒衬得有些青涩。
她牵着小孩款款而来,水润的眼眸专注地望着太子,任谁也看得出来,她的一颗心全落到太子身上。
“妾身见过殿下。”
她盈盈福身,腰肢纤细,如弱柳扶风。
“妾刚刚去看了看晟儿,正好晟儿想殿下您了,又念叨着有点心他吃着很喜欢,他心里念着殿下您,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要拿来孝敬给殿下您。”
她拍了拍她口中的晟儿,示意他上去和父亲说话。
然而,刚刚摔了一跤的陆晟,正是心情脆弱的时候,平日里还好,面对威严冷漠的父亲,还能强撑着不后退,此刻却有些露出怯弱来,抱着秦良娣的腿直往后躲。
没错,面前的女子,正是陆元枢的表妹,良娣秦氏。
陆元枢本就冷下的脸,再看到儿子的表现后,越发的冷淡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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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小公子下去,澄心堂的奴婢,杖二十。”
秦良娣面容一僵,似是没想到殿下会这样打她的脸。
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陶荣赶忙给添福使了一个眼色,添福点点头,过去抱上小公子,冲殿下这面躬了躬身后,飞快地抱着人退了下去。
气氛有些古怪,苏玉昭察觉出来,当即垂首敛息,降低自己存在感。
秦良娣暗吸口气,快速调整心绪,勉强维持住平静,扯出一点笑容道:“是妾身失礼,不该去打扰小公子,妾身原只是怜惜”
根本不想听对方解释,陆元枢直接警告道:“没有下次!回去!”
被这样冷漠对待,饶是秦良娣再三安慰自己,仍不免露出失落之态。
她柔柔抬眸,望着对面冷峻无情的男人,一颗心仿佛被沁在苦水里,似悲伤又似哀怨,仿佛下一瞬,就要含泪欲滴,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可对面的男人,一点不为所动,冷硬的表情似是这世上最坚硬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