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郁闷,苏玉昭不得而知。
顾氏在栖迟院出事的消息,同样很快传到她面前。
得知顾氏流了一地的血,已经被人抬回昭华院,苏玉昭冷笑两声,说道:“我就知道,她突然有孕的事,里面必然有猫腻。”
“这样看来,大夫人肯定是假怀孕。”银桃义正辞严道。
丹桂听着点头,猜测道:“大夫人应该是猜到,咱们抓到了她的把柄,所以就想以此来逃脱罪责。”
还有另一个猜测,丹桂没直接说出来,那就是像现在的二公子一样,大夫人还可以把小产的事,冤枉到她们姑娘身上,到那时,横亘着一条小生命,她们姑娘日后,必然得低大夫人一头。
还真是用心险恶!丹桂在心里恨恨想道。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府里的奴婢都说,是二公子推倒的大夫人。”拾珠担忧地开口。
“呸!这些人怎么不长眼睛,尽是打胡乱说呢。”银桃双手叉腰,振振有词道:“大夫人她要是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她能出事?明明知道二公子不待见她,她还要跑去栖迟院,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这谁都看出来了,左不过是想借此,好让她们姑娘松口,这样她就可以继续留在苏府。
苏玉昭从榻上站起来,刚走出两步,她又蓦地停住。
“姑娘?”拾珠侧头看过去。
苏玉昭摇头道:“我不能什么都挡在二哥面前,这件事情,就让他自己处理吧。”
“这”拾珠有些犹豫,迟疑地说:“二公子他会吗?”
这种事情,要真靠嘴去解释,是解释不清的,大夫人又的确在栖迟院摔倒,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苏玉昭眼底的焦急散去,眼神恢复平日冷静,缓缓说道:“不摔几个跟头,哪能够站起来,只有自己气过,着急过,难受过,才会牢牢记在心里。”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没有半点波澜,平静到像是早就亲身经历过。
话音落,她不再纠结这事,转过话题问起拾珠,“王嬷嬷她们怎么样了?”
拾珠回道:“秦嬷嬷通过中人,悄悄购置了一座小庄子,王嬷嬷一家人都已被押去庄子上,至于翠湖一家子,奴婢当天就让牙婆往北边卖了。”
说到这里,她声音微微放低,道:“隔日,大夫人身边的人,就偷偷找了过去,说是想把王嬷嬷一家子买下来,后来得知牙婆把苏府的奴婢,已经卖到北边去了,立马让人追了过去。”
苏玉昭勾唇道:“只说要王嬷嬷?”
拾珠点头,说道:“还是姑娘料事如神,猜到大夫人的举动,那边到现在还以为,王嬷嬷也被卖去了北边。”
早在被卖给牙婆时,王嬷嬷一家子就被掉了包,现在和翠湖一起被卖的,是苏玉昭之前就买下来的,一家子姓王的奴婢。
在苏玉昭决定,借二哥被下药的事,对顾氏出手时,她便想好怎么处置王嬷嬷。
首先,就要从她口中盘问出,顾氏谋害她母亲的经过,以及有哪些人参与其中只待她寻到证据,便借由王嬷嬷揭发顾氏,送她下去给她母亲赔罪!
而将顾氏送去砛州府,除让她放松警惕外,也是为蒙蔽她的耳目,这样才好方便自己行事。
苏玉昭眸光沉沉,道:“盯着顾氏那边,绝不能让她的人找到王嬷嬷。”
“姑娘放心,奴婢省的。”拾珠应声,又道:“对了,秦嬷嬷说,姑娘若有什么想问的,如果不方便过去,可以交代给她,她必将王嬷嬷肚子里的东西全掏出来。”
当日,因时间紧急,拾珠只将王嬷嬷交给秦嬷嬷,让她将人藏好就赶紧离开了。
是以,秦嬷嬷暂且还不知,苏玉昭留下王嬷嬷的目的。
苏玉昭想了想,让丹桂拿来纸笔,利落地写下一封信,而后把信交给拾珠。
“你悄悄送到秦嬷嬷手中,务必让她将我信里写的事情问清楚。”
见姑娘神情郑重,拾珠也绷紧心神,郑重地把信放进怀中,对姑娘点点头,退出房间,准备去找秦嬷嬷。
“等等!”
苏玉昭突然唤道,但见拾珠停下来,她又顿了顿,对她挥挥手,道:“没事,你先下去吧。”
说着,对银桃和丹桂道:“你们两个过来。”
苏玉昭道:“你们想办法,在今日之内,将大夫人认识褚神医的事,传到府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银桃和丹桂对视一眼,郑重其事的答应下来。
冬日的天
儿,总是黑得格外早。
酉时过半,天空便一片漆黑,北风携着细雨,刮得窗户簌簌地响。
栖迟院中,昏黄的烛光摇晃,打在藏身黑暗的少年身上,照出他微白的脸色,和那自嘲的神情。
他半低着头,呆呆坐在椅上,略微弯曲的背脊,像是承受不住重压,满身的丧气几乎化为实质。
眼前仿佛又出现白日时的场景,他不耐听顾氏那些换汤不换药的辩解之言,正欲转身离开,却被顾氏拽住衣袖,他下意识想把袖子扯回来,谁知下一刻,对方突然惊呼一声,朝着台阶滚下
耳中是奴婢惊骇的高喊,伴着鲜红的血色,刺得他睁不开眼。
“听阿五说,她的孩子,被摔掉了”
苏景言抱住脑袋,他既恨顾氏算计他,又控制不住内心浓浓的负罪感——他真没想到,他那一下,会把顾氏甩下台阶的。
要是知道,要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