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隔日,陆元枢回到太子府,刚换上一身常服,就见添金慌张地跑进来。
陶荣皱眉,投去一道警告的眼神。
什么不好了,真是出去几日,往日的规矩也都全忘了。
对上陶荣的眼神,添金打了个激灵,露出心虚的表情,又连忙收敛情绪,禀告他得到的消息。
“刚刚宫里发下旨意,晋苏家大老爷为正四品太常寺少卿,苏家二老爷为正七品国子监博士,另,封苏大老爷为荣恩伯,苏姑娘为长乐县主。”
“什么?”陶荣面色一凝,下意识朝殿下看去。
这一路上,殿下连苏姑娘的名字,都不许他们提起,可见是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这苏家一旦回京,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再则,他们可都是知道,苏姑娘和苏家人的矛盾的,不提其他,就说之前普安寺里的算计,就足以让陶荣,对苏家大房全无好感。
而现在,就是这些人,偏偏还因着苏姑娘,升官的升官,封爵的封爵。
苏姑娘要是知道,还不得气得吐血?
陶荣的担忧,陆元枢自然不可能猜不到。
比起陶荣,他更清楚,苏家大房对苏玉昭,可能是有杀母之仇的。
派出去查证的人,暂时还没消息传来,但陆元枢觉得,苏玉昭应该不会无的放矢。
一时间,他忍不住有些头疼,早知道昨日时,听父皇说要封她为县主,他应该多说两句的。
不过,头疼归头疼,心底控制不住冒出的两丝窃喜,才是最让陆元枢如临大敌的。
他竟然,还在期望着,能再见到她。
陆元枢眸光微沉,薄唇紧抿,浑身都冒着冷气。
一阵压抑的沉默后,陆元枢终于开口,低沉的嗓音泄出,“伺候孤更衣,孤要进宫。”
陶荣不敢劝解,赶忙去把衣服拿来,可等他展开衣裳,却又见太子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微垂着的面容,让人看不清眼底情绪。
不知过去多久,陆元枢突然自嘲一声,他不是圣人,果真还是做不到,不困于心,不乱于人。
他内心骤然清明,对陶荣摆了摆手,无奈地启唇道:“罢了,既然圣旨已发,便顺其自然吧。”
“哎!”陶荣闻言,先把衣裳放回,又试探地转开话题,轻声说道:“殿下刚才不是说,要考教小殿下的功课么,不如奴婢现在让人,去把小殿下带来?”
陆元枢点了点头,表情却多出几分意兴阑珊。
宫中的旨意,京城各大家族,很快有所耳闻。
众人倒不觉得惊奇,苏家人连救太子两回,以陛下对太子的看重,别说一个伯府,就是给出一个侯爵,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不由感叹,恐怕不久之后,京城又要添一新贵。
对一些小家族而言,自然是羡慕嫉妒恨的,但对京城老牌的勋贵世家,不过是一件闲暇之余,堪能入耳的小事。
如落水的石子,掀起细小的波澜,却又很快了无痕迹。
唯独襄阳伯府,沉寂灰暗的天空,仿佛亮起一点光芒。
得到消息的襄阳伯,一改前几日的苦闷忧虑,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极淡笑意。
自三弟被抓后,他就被卸了职,原本亲近的姻亲故旧,也都肉眼可见的疏远。
他倒并不是怪他们,毕竟,卷入太子遇刺的案子,谁敢轻易去蹚浑水?
好在眼下,只有三房被看押,暂未牵扯到其他两房,可以说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襄阳伯收敛了下情绪,他没让管事进后院传话,而是亲自去到松鹤院,向母亲禀报这一好消息。
松鹤院,作为伯府老封君的院落,其格局和布置,自是伯府最好的,门口两棵金钱松,院里还养着两只白鹤,一来是应景院子的名字,二来也是取松鹤延绵之吉意。
一路走来,所过之处,奴婢竞相避让,规矩森严。
然而,襄阳伯却看到,富丽堂皇的伯府,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阴霾。
对未来的不安,让襄阳伯没忍住,重重叹出口气。
孙管事听到这声叹息,不由得担忧询问,“伯爷?”
襄阳伯回过神,摆摆手说道:“无事。”
松鹤院里,气氛同样有些沉闷,不见往日的欢声笑语,明明往日里,襄阳伯老夫人是最喜欢,寻娇俏乖巧的小丫头,在跟前陪她摸牌说笑的。
瞧见伯爷过来,守在门前的绿芙忙起身相迎。
“伯爷怎么过来了,老夫人午睡醒来,突然有些嗓子疼,正让人去请府医来。”
一听这话,襄阳伯当即有些着急,撩开门前的棉布帘子,快步进到房间里。
看见儿子过来,襄阳伯老夫人有些意外。
他这个儿子,往日忙惯了,如今闲赋在家,也闲不下来,不是见门客,就是联系故旧,以求早日解襄阳伯府困境。
今日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襄阳伯老夫人心下好奇,从倚着的坐榻上,慢慢做起了身来。
襄阳伯进到房中,见有钱嬷嬷在,还有三四个小丫头,又见母亲面色尚可,压住心底关切,依着规矩躬身请安后,这才开口关心道:“听绿芙说,母亲您嗓子疼,可是受了凉?”
“不是什么大事。”
面对儿子的关心,襄阳伯老夫人心底熨帖,抬手让儿子起来,接着问起他怎么突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