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经林姨娘一番挑拨,苏明远怒意渐生,皱眉吩咐门外奴婢,严声道:“来人,去让二姑娘把《孝经,给我好生抄上十遍。”
抄《孝经,是有讲究的,不是说摊开纸,提起笔就抄的,而是要先正衣冠,斋戒沐浴,再露天席地,正襟端坐,字迹更要工整严明,以示其态度。
《孝经字数不多,可折磨起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门外,有身形晃动,轻手轻脚的离开,到逍遥院传达二老爷的命令。
只能说,有些人,一点都没认清自己的位置。
苏玉昭本就憋着一口气,听到苏明远的吩咐,眼皮都没撩一下,就把人打发了出去。
等过了两三日,苏明远一直没收到,逍遥院送来《孝经给他检查,让人去一查才知道,苏玉昭根本就没动过笔,顿时,一张脸气得铁青。
而苏玉昭,得知苏明远的动作后,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此后,苏府陷入诡异的寂静。
逍遥院安生下来,昭华院也风平浪静,倒是让
尤其是二夫人,见苏玉昭和顾氏,闹得两败俱伤,背地里不知道笑了多少声,不过除她之外,府里其他主子们,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挎着一张脸,见谁都像欠了他银子。
逍遥院和昭华院的奴婢,更是见到彼此,就得冷嘲热讽几句,像一只只炸毛的公鸡。
就在这样古怪的气氛中,苏玉昭一面让人盯着翠湖,一面暗中治疗体内的毒,还让人去了一趟秦家,把苏景言暂时不能上京的事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免得再等。
从秦家回来的拾珠,立刻告诉苏玉昭,原本定好的秦三公子,前两日不小心摔伤了腿,秦家正准备让人,来给姑娘说这件事,商议是不是要换一个人。
她又小声道:“奴婢去的时候,秦家的那位二老太爷,一个劲儿地和奴婢说,他的小孙子多能干多精明。”
闻弦而知雅意。
苏玉昭皱了皱眉,仅听拾珠一句话,她不能确定这件事,是不是一场意外但她也能感觉得出来,秦家两房,并非是一片和谐。
看来,不论是在哪里,人一多,总少不得矛盾和盘算。
“你挑些补品过去,这件事情,就先这样吧。”苏玉昭想了想,吩咐拾珠道。
此事过后,苏玉昭专心治病,时间流转而过,打道回京的太子一行人,也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后,瞧见京城高大雄伟的城门。
城门口人来人往,注意到着重甲官刀的将士,远远地从对面行来,纷纷朝着两侧避让。
同时,又忍不住好奇地,悄悄抬起眼睛打量。
不多时,太子回京的消息,就在各大府邸传开,有人暗松口气,有人皱眉摇头,有人暗露遗憾不过毕竟都是官场上的老手,各种情绪不过略微一转,面上就恢复平和的模样。
太子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前往的皇宫。
说起来,陆元枢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位在皇宫外开府的太子。
至于原因,自然是隆庆帝,不舍得宝贝儿子,他平时住的地方,竟比不上其他儿子的府邸。
东宫虽则地位不一般,但到底受限于皇宫格局,又不好轻易扩建,以免损伤龙脉,因而,终究是有些狭窄的。
再看其他皇子的王府,七进七出的四合院,宽敞不说,里面花园,戏园,假山水池,亭台楼阁,花艳林茂,曲径回还,连缀成片的屋宇,一眼看过去,几乎望不到头。
有这样明显的对比,隆庆帝干脆直接让人,在皇宫根儿上规整了一座院子,作为太子的太子府。
这事刚闹出来时,还引来不少朝臣反驳,不过最后嘛,当然还是没坳过隆庆帝。
是以,陆元枢如今,一半时间留宿东宫,一半时间则住在太子府。
守卫宫门的禁军,认得太子的令牌,瞄了眼金盖的马车,直接挥手让人开了宫门。
马车嗒嗒嗒,驶入皇宫。
乾清宫外,一位身着宝蓝色内官服饰,手执拂尘的老太监,正来回在廊下踱步,不时眺目远望,看起来很是焦急。
就在他又一次眺望时,一道英挺的身影由远及近,纯黑色的常服,腰带赤红,以金色暗纹点缀,低调又不失贵气,威仪而又稳重。
“哎哟,我的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老太监颠颠儿地小跑过去,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先是将太子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见他没有瘦没有哪里有伤,当即夸张地松出一口气,迎着他往殿内而去。
“陛下盼星星盼月亮,可
算是把殿下您盼回来了,您是不知道,听闻您遇刺的消息,陛下连着大半月,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说话的老太监,正是隆庆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郑槐。
陆元枢闻言,低声道:“是孤不好,让父皇担忧了。”
“殿下可别这样说,您能平安回来,陛下比什么都高兴。”
说着,来到乾清宫外,郑槐推开门扇,躬身请太子进入。
进入冬日后,京城的天,就一直阴阴沉沉,北风裹挟着碎雪,吹来一地寒凉。
乾清宫内,宫灯闪烁,灯火通明,半开的扇窗,有浅淡的天光洒落,照在御案后面,身着龙袍,头戴金冠,一身威严的隆庆帝身上。
刚过耳顺之年的隆庆帝,单看长相,其实很平常,五官不能说丑,但绝对称不上英俊,唯独一双凤目,即便上了年岁,依旧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凌厉和肃杀。
因年岁渐增,身体有些发福,看起来倒少了三分严肃,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错觉,又因保养得当,倒是不怎么见老态。
听见门口的响动,隆庆帝坐着没动,这是还在生气,陆元枢在普安寺时,以自身犯险的事。
注意到故意板着脸的隆庆帝,郑槐满脸的无奈。
也不知是谁,在殿下还没回来时,天天念叨个不停,凡是平襄府的消息,没有一个不上心的。
眼看着人回来了,倒是端起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