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不喜欢,自是该给她换。”
苏玉仪垂下眼睑,她的瞳孔颜色,比旁人的要淡,浅浅的褐色,没有任何情绪,“林家是当地富户,二妹自来养得精细,性子又有些娇,许是不适应”
“我看她适应的很呢!”苏玉珠冷哼,“一回来就称王称霸,哪里就不适应?”
对妹妹的插嘴,苏玉仪只包容一笑,轻声道:“不许胡说,二妹妹她现在,可是咱们的大功臣,即使有再多的要求,那也不算是过分,能满足的自然该满足她。”
听闻这话,苏玉珠没再呛嘴,不屑地撇了撇嘴巴。
哼!看她能得意几日,等嫁去许府,就知道哭了。
苏玉仪嘴角微勾,指尖轻轻点在掌心,卷长的羽睫遮掩住,眼底浮动的暗影。
先前,她还在暗自为难,如何让人知晓,苏玉昭中意许三哥的事,眼下机会不就自己来了。
一个模糊的计划,在她心里逐渐成型。
对面顾氏看了女儿一眼,她虽没及时明白,女儿在打何主意,秉承着对女儿的信任,她轻咳一声,对郑婆子道:“也罢,既然如此,就开了库房,把她要的东西,找齐送过去吧。”
“哎!”郑婆子高高应了一声,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就要领命退下,却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来,当即折身回来,满脸的吞吞吐吐,“还有一件事,要请夫人示下。”
“有话就说。”顾氏简单道。
郑婆子上前半步,讪讪笑道:“就是二姑娘吧,觉得荷风院不吉利,想要换成逍遥院。”
“嗤!没读过书么,还不吉利!”苏玉珠嗤笑出声,“荷风熏晚绿,蕉雾洒孤荣,她懂不懂!”
“二姑娘觉得,听起来像是喝风。”郑婆子只得硬着头皮说。
她原先吧,也没觉得有问题,但听二姑娘一说,荷风,喝风,不就是喝西北风么!
“荷风不行,就要换成逍遥,当谁不知道她的心思。”苏玉珠嘲弄出声。
就算她读书不行,一听到逍遥二字,也当即联想到,上古传说里的鲲鹏。
真是没想到,她这位二姐姐,竟有这般志向,可惜,她也不看看她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好了,不过是一个名字。”顾氏端起茶盏,“她要换,就给她换吧。”
“娘!”苏玉珠跺脚,她娘一次次纵容,怕是要不了多久,她们就要被人爬到头上了。
顾氏不说话,警告的睨她一眼,对着郑婆子挥挥手。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九十九步都走了,岂能因最后一步,而功亏一篑?
“是。”郑婆见状,躬身退出房间。
等郑婆子离开,顾氏这才有心思,把小女儿抓到面前,给她细细分析教导,而在东院里,沈氏也正和身边的嬷嬷,说着苏玉昭回来的事。
比起昭华院的华丽,沈氏居住的芳华院,就要朴素简洁许多,也是黄花梨的家具,却没各色珍贵瓷器,不见拳头大的明珠,铺着的绒毯,窗前的轻纱,不论颜色质地,都要次一等。
崔嬷嬷扶着沈氏,来到榻上落座,轻声和她说话:“夫人今日,着实有些冲动了,刘嬷嬷死不足惜,倘若连累到您,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说的话,我心里都明白。”沈氏靠着引枕,总算松了口气,叹道:“可谁能知道,刘嬷嬷这该死的,竟敢攀咬我呢!还有陈嬷嬷也是,说话也不说清楚,倒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陈嬷嬷是大房的人,心里自然是偏着大房。”这话崔嬷嬷说的极小声,似是生怕有人听见。
“万幸没闹大,不然传到外面,指不定得怀疑我,染指林氏的嫁妆呢。”说到这点,沈氏就憋气,咬着牙根恨恨道:“要真是这样,我还能有什么脸,再出去见人!”
崔嬷嬷当然明白,二夫人心里的担忧。
但凡林氏嫁妆,她们真拿到手,让人讽刺挖苦两句,她们也就认了,偏偏她们没这本事啊!
“老奴眼瞧着,咱们这二姑娘,怕是来者不善。”
沈氏歪在榻上,认同的点点头,再懒洋洋地说;“不善就不善吧,总归与我无关。”
该担心的,也不是她,她和对方,可没结仇。
她虽然嫁给二老爷,却是在林氏过世后,原以为,是掉进福窝,谁知她脸上表情寡淡下来,问崔嬷嬷:“老爷呢,怎的不见他回来?”
崔嬷嬷一怔,犹豫了一下,迟疑地说:“老奴恍惚瞧见,老爷似是往关雎院去了。”
关雎院里,住着林姨娘,以及她所生的四公子,苏景安。
“哼!”沈氏揪着绣帕,面上露出狰狞,“他倒是一往情深,一刻也离不得那贱人!”
这话崔嬷嬷不敢接,到桌上倒来茶水,递给妒火中烧的夫人。
沈氏一把接过来,仰头一口灌下,接着茶盏重重拍到矮几上,憋气地道:“再来一杯!”
崔嬷嬷照做,等肚里混个
水饱,沈氏胸口的郁气,总算消散些许,一把丢开手中茶盏,无力地歪在靠枕上,郁郁道:“都怪我娘,没把我生得好看些,但凡能有咱二姑娘,一半的容色,我也咦!”
她话音一顿,蓦地坐起身来,直视崔嬷嬷道:“我隐约听闻,府里有传言说,林姨娘生得和林氏,有五分的相像,这可是真的?”说着,神情紧张问道:“你是府里老人,也曾见过林氏,你觉得她们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