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二加二等于四

幸亏周拓将我扶稳了。

他的马车很快驶离谢府,连车尾都带着几分怒气冲冲。

谢司媛拍着心口站起来。

陆凝也咬我她定然是没看清的,但是话她听得清楚。

“你又要去送死?”谢司媛后退了几步:“这次去哪送?”

上次我从山洞回来,谢司媛就来院里对我冷嘲热讽了一番。

说我就是得罪萧牧野过度,才会招来侧王妃的不满。

说孟冬宁就应该弄死我。

“出趟城,”我心念一动,“我替太子办事,送死也是应该的,你去吗?”

“我跟你去送死?”谢司媛看我像看神经病:“你有病吧!”

她说完拔腿就跑:“我去告诉庭安哥哥,你跟太子在马车里避开人呆了一盏茶时间,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你还要为太子去送死!”

我:“.....”

周拓想动手去拦,我不动声色地摇头。

“真去?”周拓问:“我们没多少人手。”

雇佣范围,不存在卖命,周拓需要确认也是正常的。

“你找人查到公主消失的具体位置了吗?”

“有,不过当时埋伏在周边说人说,公主原本一直都在车上,只是在尹川地界休憩的时候,侍女去打了趟水的功夫,人就没了。”

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对方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

尹川相距京都地界,也只有一百里的距离。

他们应该是伺机,早就准备好了下手。

“侍卫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

丢了个公主是大事,想必很快就会在云苍引起大动静。

时间越久,亦芷越危险。

陆凝也说我爱送死,这件事里面确实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但是我做不到放任亦芷不管。

周拓牵了马过来,我翻身上去,跟他一同往城外跑。

“周拓,”我说:“如果此次事情有变故,你不用保我的命,自己跑了就是。”

他勒着马绳:“你明知道危险,为何不听太子劝阻,也许他有更好的办法。”

我不敢赌,陆凝也太冷静了。

之前在宫里,面对夏侯珮的时候,提到亦芷他就显得很平静。

说白了是我不信任。

他和萧牧野,甚至是作为亦芷亲生父亲的陆衍,他们都是站在权利顶峰,玩弄权术的男人。

如果亦芷牵扯进利益里,就像和亲一事一样,她永远会是牺牲品。

即便是陆凝也....我也不敢全然相信。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矛盾的,我寻求太子的帮助,却又不彻底信任他。”

周拓转头看向我,目光里没有风波:“一朝被蛇咬?”

我没承认:“你不是从来对我的初衷不好奇么?”

我做的很多事,从没有避开过周拓,他怀疑我才是正常。

但却从没有听他问过。

“我只是觉得,你不必将自己裹着一层盔甲,太子看起来没有接近利用你的理由。”

我愣了一下,马腹被我轻轻一夹,发出一道短促的嘶鸣。

回过神来,才反应周拓说了什么。

但他不明白:“你不知道,我根本输不起。”

走错一步我都要重蹈覆辙,男人于我来说,危险致命。

肩膀的疼痛还隐隐约约。

有一瞬间,陆凝也生气时的吐息仿佛还在耳边,带着他自小特有的拒人千里的气质。

其实他生气也不可怕。

只需要围着他,软声叫几句兄长或者哥哥,他也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知道他气狠了的时候,生杀予夺也只是刹那间的事。

可是他从没有像刚刚那样像是气到没有办法。

明明可以不管我。

明明重逢以来,他否定过不止一次,说他不认得我。

面对一个陌生人,需要他一个九五之尊的太子,连深潭都毫不犹豫跟着跳吗?

他如果不是别有目的,就目的就是我。

可谢司遥孑然一身,有哪里值得他费尽心思么?

等在谢府门口,是监视我,还是掌握了我的心理,知道我不会对亦芷坐视不管,所以他要来拦?

面对我摊开一半收一半的心思,是希望我追问到底他的打算吗?

可我终究什么也没问。

所以才会气成那样吧。

陆凝也猜到什么,猜到哪里,或者说,他是不是一开始就全部都清楚。

从孙氏命案的那夜起,还是更早以前的那柄伞。

我无从得知,我亦不敢赌。

亦芷尚且要被当成棋子,我害怕信任一个人再被狠狠摔在地上的绝望。

“随你。”周拓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

我们的马一路奔向东南,尹川的方向,沿途被马蹄卷起的西沙迷人眼。

但没过一会,后头竟然传来喊声。

“阿遥!”赵庭安的声音洪亮,从风里传过来。

我跟周拓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见挑眉。

等到赵庭安跑近,我才诧异道:“庭安兄长怎么来了?”

一起来的竟然还是谢司媛。

她娇生惯养,骑马都是消遣,这么快又急地赶路,估计大腿生疼,像是要哭。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送死也不必上赶着吧!”

赵庭安当和事佬:“好了好了,阿遥想必也是心急,三妹你不要凶她。”

“你还叫她阿遥,庭安哥哥,她方才还跟太子殿下在马车上不明不白,你看她一副替太子殿下卖命,身先士卒,鞠躬尽瘁的模样,她心里哪有你!”

天快黑了,我没空跟这位祖宗在这儿纠缠。

“谢司媛,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又看向赵庭安:“兄长也是,你自小身体弱,夜里风大雾大,还是回去吧。”

赵庭安直接忽略我的话:“你是不是奉大理寺的命出任务,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庭安哥哥!你不是来阻拦她的吗!她要为太子卖命就让她去好了,你千万不能去!”

我看向赵庭安:“兄长不怕我是真去送死?”

“你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而且你周围肯定有跟着别的保护你的人,我知道,重要人物出任务都这样!”

赵庭安一脸兴奋又好奇地在我四周张望。

天幕外最后一缕暮色也消失于地平线,前面有一片农庄,影子垂在人间。

我思考了一会:“此趟有危险,赵爷爷知道了是要生气的。”

“那就不让他知道,阿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被困在寺庙里,不见天日,我很想参与刺激的事。”

说完又冲着谢司媛:“三妹,你先回去。替我跟爷爷说,我今夜在楹花楼做东,明天再回去。”

“我?”谢司媛望了一眼身后黑漆漆的路:“我不敢!”

我扶了一下额头,略显无奈:“兄长确定要来吗?”

赵庭安脸上的兴奋不改:“嗯!”

“那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