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尸两命,不是更解恨

那纸条赫然染上了人血。

萧牧野原本沉思的脸色赫然一变,他接过纸条,一目扫完。

因为离得近,我便也看了几分清楚。

大致如方才百姓所猜,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孟冬宁云云。

果真不令我失望。

“王爷,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的孩儿还未出事,即便当初我做错过事,我也愿意向姐姐赔罪,可我们孩子是无辜的啊王爷!”

她泣不成声,差点要哭晕在萧牧野怀里。

显然惊吓过度。

但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她朝我看来一眼,眼中却是杀意满满。

看来为了除掉我,孟冬宁还真是颇费功夫。

她不敢断定沈妙缇还活着,但只要将这画像公开,我就是京都第一号嫌疑。

如果沈妙缇还活着,也是个杀人犯的形象。

如果利用的好,甚至可以杀了我。

她以为我出现在京都,会同她抢萧牧野,处处提防算计。

那这二十三条人命,也是她杀的?

不,我总有一种感觉,孟冬宁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她、谢司遥?”孟冬宁的目光从我身上收回:“她怎么与画像上长得一样,是她吗?”

萧牧野又看向我。

“当日在谢家布庄,她就为难过冬宁,王爷,她是不是想害冬宁?”

“侧王妃与这位王氏还真是统一口径,纷纷说我与杀人有关。”

我步步朝孟冬宁逼近:“我倒是很好奇,侧王妃做过什么,觉得人家会要你的命?”

无异于逼问,我的目光中,有强烈的压迫。

现在的我应该很可怕,不然孟冬宁怎么会看起来那么恐惧。

她原本就怀疑我是沈妙缇。

原本就因为谢司遥的长相要害她。

是不是此时看着相似的脸,也会心虚可怖。

可没等她说话,萧牧野已经伸手护住孟冬宁,他将我推了一把:“你恐吓冬宁做什么!”

这个动作我是真没想到,因此向后踉跄,身形不稳差点跌倒。

肩头被人裹住,带稳,有人自身后说话:“成安王真令本宫大开眼界。”

清冷阴鸷的音调,分外没有人情味。

我曾经害怕过这样一道声音,但是现如今听,却竟然有几分亲切。

肩上的手很快撤开,陆凝也冷削的脸出现在视线。

“太、太子殿下!”知府双眼一翻,看起来要吓晕过去了。

这个案子,终究是惊动了宫里。

连陆凝也都出现了。

“太子殿下!”四周纷纷传来参拜的声音。

只有萧牧野纹丝不动,他的视线似乎从我的肩头收回,森然一笑:“太子也来凑热闹?”

半年多前,他们两相对峙,陆凝也一剑插入他腹部的场景历历在目。

半年后,两人依旧剑拔弩张。

我也福礼跪拜:“太子殿下。”

那日春风细雨里送来的油纸伞还在谢府内,但他应当不会记得曾给人送过伞。

“杀人案惊动陛下,特让本宫来瞧瞧。”

陆凝也说完,目光定在知府身上:“什么进展?”

他从来是个暴戾脾气,皇帝不喜似乎也有这重原因,说他不近人情。

知府肥胖的身子又是一抖,惴惴不安地看向萧牧野。

“怎么?你们知州府办案,也要看成安王的脸色了?”

这时孟冬宁突然道:“殿下有所不知,今夜的命案与王府有几分干系,不仅人证目睹的杀人犯很像姐姐,冬宁更是收到威胁。”

她依偎在萧牧野身边,羸弱可怜。

陆凝也一眼也未看她,依旧逼问知府:“命案现场遗留有凶器?仵作验过尸?人证见过凶手,审讯过往哪逃了?”

他一个接一个问题,直逼得知府连脑袋都汗湿了。

磕磕巴巴地叫来仵作,要他将验尸结果向太子道明。

“皆为一刀毙命,全部死于胸口刀伤,下官猜、猜这人武力极好。”

那柄凶器还在最后一个受害者的胸口。

知府又擦了把汗,忙不迭命人打开孙宅的门,邀陆凝也进去探看。

萧牧野自然是要去的,走前他将孟冬宁托付给司珏。

“你怀着身孕,场面血腥容易吓着,留在这。”

“王爷——”孟冬宁虽然不乐意,可也没胆子进去。

我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回头看,是那知府恶狠狠的眼神:“愣着干什么,还想跑?”

他似乎已经认定我是杀人犯。

还未走近,夜风里卷裹着一股浓稠的血腥味窜入鼻尖。

腥的,可怕的。

只是味道就如此可怖,院子里定然是血流成河的场景。

我全然不觉自己已经浑身冰凉,我的胆子向来不算大。

柱子上,大门上,甚至是大门口两株桂花,都被鲜血溅上,血腥一片。

我做了个深呼吸,准备好看见院中惨不忍睹的一幕。

但是闭上的眼睛睁开,眼前却是一片宽阔的后背。

陆凝也穿着绛色云纹长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院中的场景遮住了。

我一怔。

隐约只能看见一些横在地上的脚,血腥的场面没有入目。

只是很短的时间,又重新退出来。

陆凝也扫向萧牧野:“成安王怎么看?本宫听闻孙衡曾受孟冬宁的挑拨,栽赃过王妃。”

“孙衡半年前就自尽身亡,冬宁当初确实有错,可她为了认错,差点失去孩子,此事与她有何干系?”

我忍不住露出冷讽。

那日的巴掌应该打的再重些才对。

“王爷呜呜呜,但是我觉得姐姐定然不会原谅我。”

孟冬宁又哭上了:“当初的事情冬宁有错,可孩子是无辜的怪就怪冬宁对王爷太痴情,冲昏了头脑。”

她的惺惺作态简直令我作呕。

冷笑出声:“所以你就断定,成安王妃未死,要来报仇?那她直接杀了你,一尸两命,不是更解恨?”

孟冬宁瞪了我一眼。

“够了,”萧牧野冷冷打断我:“还轮不到你插嘴。”

“本宫看你脑子也是病坏了,方才那些一击毙命的致命伤,会出自一个半年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之手?”

没等我说话,陆凝也便叽谑出声。

恰逢这时,离开的周拓终于回来。

他立在我身后,朝我轻点了一下头。

我心里有数,颔首,任周拓将一袋银子被丢在王氏面前。